第28章 謊言(1 / 2)

謝崇很小的時候,爹娘就被仇家給殺了,他被謝孟冬接到京城,吃住都在鎮撫司,與那些錦衣衛常年呆在一起,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久而久之,武藝越發高強,但記憶中父母的模樣卻越發模糊。

此刻聽到周清平淡舒緩的聲音,他恍惚間想起了父親教他讀書習字,母親在旁軟語叮嚀的場景,那種安寧舒心的滋味,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了。

閉了閉眼,謝崇隻覺得痛意翻湧的髓海慢慢平複下來,黑眸中暴虐殘忍的殺意也消退不少。

手指輕叩案幾,他啞聲問,“周小姐最近一直呆在香鋪,為何不回羅家?”

“羅夫人”三個字實在說不出口,謝崇便換了一種方式稱呼周清,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在調香時十分專心,肯定不會注意到這種細枝末節。

果然如謝崇所料,周清並沒有發覺異樣,她用濕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世間最好的去處就是家,父親身體不便,小婦人呆在香鋪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卻也能照看一二,等過一段時日,再回羅家也不遲。”

按說已經嫁了人的女子一直呆在娘家,實在有些不合規矩,但謝崇並非那種古板嚴苛的酸儒,對於此事他不止沒有異議,心底反而升起了一絲快意。

宣爐中飄散著陣陣清香,讓人心神寧靜,遠離了塵世的紛雜煩亂,謝崇雙目微闔,坐在案幾後頭。

此刻書房中並沒有彆人,但他腰背卻挺得筆直,如同拉滿的弓弦,蓄勢待發,時刻都繃緊了心弦。

餘光瞥見男人緊皺的濃眉,周清不由暗暗歎息,錦衣衛表麵上看似風光,最受天子信任,實際上卻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傷人又傷己,承受的壓力不言而喻。

從謝府離開,周清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緩解謝崇的病症。他不止是周家的恩人,還是錚兒的親生父親,就算自己不準備將這層窗戶紙給戳破,也不能不顧他的性命,眼睜睜的看著這人經受病痛的折磨。

馬車停在香鋪前頭,她甫一下去,就看到麵容清俊的男人站在門口,臉色蒼白,整個人仿佛瘦成了一把骨頭。

周清沒料想羅豫會來到香鋪,她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眼底帶著淡淡的排斥,先跟侍衛道了謝,這才開口問道,“阿豫怎麼過來了,新月可找著了?”

羅新月跟人私奔的事情,鬨的沸沸揚揚,街坊鄰裡無一不知,羅豫原本就沒想瞞著周清,此刻點了點頭,道,“我把她接回家了,以後會好生看管,再也不讓她胡鬨。”

柔嫩指腹摩挲著袖口的繡紋,周清突然笑了,杏眼彎彎,如清泉映月,萬分皎潔。

“阿豫是要接我回去?”

“咱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到三個月了,你胎象穩當,不如隨我一起歸家……”羅豫眼中隱隱透著幾分驚慌,他們夫妻成親不到一年,眼下卻分開了這麼長時日,他的清兒不止皮相生的嬌美動人,性子也再是寬和善良不過,這樣的女子,對於羅豫而言,無異於黑暗泥沼中唯一的亮光,讓他生出獨占之心,恨不得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