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異香(1 / 2)

周圍站著不少錦衣衛, 即便他們一個個目不斜視, 仿佛沒有發覺此處的動靜, 周清卻不能自欺欺人,她頗有些挨不住,柔嫩的粉頰爬上絲絲緋色, 那副模樣好比含苞欲放的薔薇,既香又豔。

謝崇壓下心頭掀起的風浪, 冷漠出聲, “羅夫人, 該上車了,難道要讓本官親自扶你不成?”

周清暗自歎息一聲, 緩緩道, “大人莫催,小婦人上車便是。”

說罷, 她踩著矮凳,掀開車簾鑽了進去, 謝崇緊隨在後。他甫一進來, 在密閉的小小空間內, 身上的鐵鏽味兒更為濃重,讓周清不禁升起了一種錯覺,好似她並非是在回京的馬車上, 而是身處於陰暗潮濕、終年不見天日的地牢之中。

“自打羅夫人第一次調製安神香, 本官便覺得你身上帶著一種異香, 如蘭似麝, 令人難忘,本以為是經常與香料接觸所致,但今日看來,怕是本官想岔了。”

男人聲音低沉,如同驚雷一般,在周清耳畔炸響。看到他指腹上沾著的血跡,女人渾身僵硬,整個人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動也不動一下。

“羅夫人為何不開口?難道就沒有彆的話想要跟本官說嗎?”謝崇雙臂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麵前的婦人,她雖然嫁了人,腹中也懷了孩子,年紀卻不大,正好是二八年華,比自己還要小上七歲。

謝崇早就知道周清生的膚白,以往礙於禮數,他並不會放肆的打量。但今時今日,他卻不想繼續守禮了,目光從瑩白如玉的皮肉滑到淡青色的血管,那道細細的傷口已經結了血痂,並不嚴重,但卻無比礙眼。

高大的身軀猛地前傾,周清駭了一跳,視線往下移,正好對上了男人的發髻,她能感受到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傷口上,仿佛燒著了的火炭。

“大人,您、您這是要作甚?雖然您對我們周家有恩,卻也不能如此折辱於我。”

謝崇重新坐好,麵上並無一絲一毫的愧色,淡聲道,“夫人莫怕,本官並無半點折辱的意思,隻是不明白那香氣究竟從何而來,想要尋找根源而已。”

大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看著那些猙獰的疤痕,他忍不住皺眉,“先前夫人每次來府,尾指上都纏著層層白布,原來是受了傷。”

周清記得很清楚,父親曾經說過,指揮使殺人無數,堪比修羅,這樣的人根本不會被她的小手段給糊弄住,先前沒有拆穿,不代表他未曾發現。

心跳驟然加快幾分,她看見謝崇指了指自己的頭顱,笑道,“方才我在京城裡審了一些犯人,他們身上濺出來的血,打濕了銀薰球裡的香煤,安神香被血汙了,便沒了用處,本官髓海疼如刀絞,但甫一靠近夫人,那股刺痛竟然慢慢平複下來,你說奇怪不奇怪?”

周清強自辯駁,“我身上帶著裝了安神香的香囊,功效雖遠不如宣爐,卻也能解一時之急,大人,您怕是弄錯了……”

小手探入懷中,周清急急翻找,但找了許久,依舊沒有摸到香囊,此時她才想起,為了安撫昭禾,她將香囊交給了雁回,身上自然沒有多餘的安神香。

“宣爐是周家的傳家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沒有人會比羅夫人更加了解,否則當初你也不會將宣爐送到本官麵前。”頓了頓,他低笑一聲,繼續道,“安神香之所以能平複髓海的疼痛,完全要歸功於夫人的血,這樣神奇的功效,堪比傳說中的靈丹妙藥,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指甲用力摳著軟墊,周清臉色慘白,輕聲發問,“指揮使究竟想做什麼?直說即可,何必拐彎抹角?”

對上那雙隱含倔強的杏眸,謝崇將湧到嗓子眼的話咽了下去,整理了下思緒才開口,“羅夫人天賦異稟,用安神香緩解了謝某髓海鈍痛之症,即使是以保管宣爐作為交換,但恩情卻不能輕忽,你今日受到這麼大的委屈,謝某都替你不平。”

周清反應片刻,才明白謝崇說的是羅新月做出的醃臢事兒,她忍不住歎息,“我已經嫁到了羅家,又能有什麼辦法?身處泥沼之中,越掙紮陷得就越深。”

俊美麵龐染上一絲薄怒,他獰笑道,“夫人是無法抽身?還是不願抽身?”

天知道謝崇在審問那幫山賊時,得知有人對周清起了淫.念,他恨不得將那個雜碎千刀萬剮,連帶著也讓羅氏付出代價。

“是否願意哪有這麼重要?我有呆在羅家的理由、”話沒說完,謝崇便開口打斷,“羅夫人不是問我想做什麼嗎?你離開羅家,謝某便繼續保守秘密,你的血可比宣爐珍貴多了。”

周清不明白謝崇為何要這麼做,她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忍不住問,“先前小婦人就跟指揮使說過,就算我回了羅家,也不會耽擱調香,您又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