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休妻(捉蟲)(1 / 2)

柳賀年並未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他衝著父親不住磕頭,因力氣用的太大,額頭上的皮肉早已變得紅腫不堪,絲絲鮮血往外湧, 順著那張斯文俊秀的麵龐滑落, 這副畫麵看著無比詭異。

“父親,我跟明玉到底是夫妻一場, 她還替咱們柳家綿延後嗣, 傳宗接代,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若現在休妻的話,世人會認為柳家隻能同富貴, 不能共患難,如此一來, 豈不是毀了您苦心經營的名聲?”

眼見著兒子被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柳岑神情越發陰鬱。隻是個女人罷了,大丈夫何患無妻?焉氏這種無才無德又蠢鈍不堪的婦人,繼續留著遲早會給柳家招禍, 與此相比,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他彎腰蹲了下來, 一字一頓的道, “賀年, 為父不願逼你, 若你選了焉明玉, 從今日起便再也不是柳家的少爺,也不能踏足柳家半步;若你休了焉氏,就還是柳家的繼承人。”雖然自己膝下隻有一子,但宗族中還有不少好苗子,過繼一兩個,從幼時悉心調.教,將來也能光耀門楣。

柳賀年能清晰的感受到父親並沒有說笑,他張了張嘴,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柳家的繁華富貴與明玉,究竟孰輕孰重?他是狀元不假,但沒有了柳家的扶持,恐怕在仕途上也走不了多遠。況且嶽父已經不是西嶽書院的山長,原本的焉家還能算是清貴,在被明仁帝當朝斥責後,所有人都恨不得與這等無德無禮的禽獸劃清界限,如果逆勢而行的話,怕是不進反退。

柳賀年麵龐忽青忽白不斷變換,正當他要開口做出選擇時,焉明玉突然衝了進來,死死攥著男人的袍角,含淚道,“賀年,你休了我吧!都是我鑄下大錯,不止牽連了整個焉家,連柳家都無法幸免,是我不好。”

女人在詔獄中整整關了五天,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顯得無比憔悴瘦弱,這會兒哭泣不止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惜,令柳賀年心如刀割,指尖顫抖著撫摸她的麵頰,嘶聲道,“明玉,你我本是夫妻,怎能因為這些磨難而分道揚鑣呢?”

焉明玉不斷搖頭,費了無數口舌,就怕他一時糊塗真被柳岑逐出家門。

她心裡算計的極好,就算被休,她也是柳家的表小姐,還為表哥生了一個兒子,隻要牢牢握住表哥的心,她兒子就是未來的家主,忍一時屈辱又算的了什麼?

柳岑好歹也是中軍都督,怎會看不出焉氏的小心思,不過懶得戳破罷了。

連明玉都同意自己休妻,柳賀年自是彆無選擇,他用力握住女人的手,顫巍巍地寫下休書,那副痛不可遏的模樣,仿佛有人拿著鋼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一般。

正堂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府裡的丫鬟婆子心裡門清兒,一個兩個麵上不顯,暗地裡卻高興的不行。

自打焉氏嫁進來後,沒少刁難他們這些當奴才的,若是容貌生的再美些,就會被打發到後院,做最苦最累的活計。焉氏的心腸跟前頭的郡主根本沒法比,偏偏少爺是個眼瞎目盲的,將這樣的女人當成掌中寶,不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休書已經寫好,焉明玉自然不能再在柳家多留,她雙眼紅腫、腳步虛浮地往主臥的方向走,耳畔聽著丫鬟奴才的閒言碎語,看到他們三兩成群的指指點點,心中湧起無儘的怒意。

且看著吧,總有一天她還會回到柳家,此刻給她難堪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柳賀年對表妹情深意濃,這會兒心中又充滿愧疚,待焉明玉將行囊收拾好後,他拉著女人的手一同上了馬車,在車簾遮擋下將人抱在懷裡軟聲安撫,“明玉,這輩子我隻愛你一個,即使眼下迫於無奈寫了休書,日後也會想方設法接你回來。”

焉明玉搖頭苦笑,“表哥莫要想那麼多,隻要你有這份心便好,咱們的孩子還留在府中,那是我們的骨血,千萬彆讓他吃苦受罪,求求表哥了。”

“明玉放心,健兒是柳府唯一的男丁,誰都不敢怠慢了他。”柳賀年滿臉嚴肅地保證。

聽到這話,焉明玉眼底充斥著感激與愛慕,輕輕頷首,埋首於男人懷中,那副柔順的姿態好比番邦進貢的貓兒一般。

馬車很快就焉家門口,看到熟悉的庭院,焉明玉不免有些心慌。當初她嫁給表哥時無比風光,令族中姊妹豔羨不已,如今給家裡招致災禍,怕是有人心存憤怨。

瞥見表妹忐忑不安的模樣,柳賀年萬分心疼,拉著她的手往裡走,壓低聲音道,“莫要擔心,有我在,沒有人敢為難你。”

焉明玉的父親名為焉兆,頗有才學卻未曾入朝為官,自加冠後就一直在西嶽書院教書,教了二十多年,怕是沒有人能想到,他竟會因為自己的女兒被趕出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