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番外之紈紈(上)(1 / 2)

謝錚的五官與謝崇十分相似, 父子倆好像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那般,一眼就能分辨出二人的親緣。

最開始還有人懷疑謝錚的身世,但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稚童長成了挺拔的少年,那些流言蜚語儘數消散,再也沒有人敢胡說八道了。

這天紈紈跪坐在香房的蒲團上, 手裡拿著香夾,把香餅點燃, 濃黃的煙氣不斷往外湧,火星四濺, 她嚇了一跳, 胳膊微微顫抖,險些沒將香餅摔在香幾上。

謝錚站在紈紈跟前,握著她的手, 引導她將香餅投入銅爐裡,低笑一聲:

“不就是煙塵大了些, 哪至於嚇成這樣?”

紈紈看著大哥俊美的側臉,兩手拄著下顎,忍不住歎了口氣,神情十分低落。

“我學不會調香了,這可怎麼辦?”

謝錚將香料壓碎, 投入爐中, 等到甘醇的香氣緩緩逸散, 他的目光落在妹妹臉上, 眼神中透出幾分懷疑。

“你沒有調香的天分,此事全家都清楚的很,為何現在犯愁?整天將自己悶在房中,也不出去走動走動,真不怕憋悶壞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紈紈咬了咬唇,支支吾吾說,“我年紀大了,轉性了還不成嗎?”

紈紈今年剛滿十三,容貌越發嬌妍可人,她生的像母親,五官極佳,又自小嬌養著,看起來便跟春日裡初綻的花蕾一般,讓人移不開目光。不過細細一想,她年歲的確算不得小了,若不是在定遠侯府,恐怕早就定下了親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中待嫁。

“前幾天太子來了,我看他走的時候,麵頰漲得通紅,可是吹風著涼了?”

聽到這話,紈紈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蹭的一聲從蒲團上跳起來,心虛道:“我又不是太子身邊的內侍,哪能知道他怎麼了?哥哥這話說的好沒道理。”

原本謝錚隻是隨口一問,但看到紈紈這副模樣,心裡的懷疑愈發濃重。

“真沒什麼?”

小姑娘連連點頭,神情極為誠摯,生怕哥哥不信,她繼續說,“太子就在後院跟我下了盤棋,然後就走了。”

謝錚已經被父親帶到鎮撫司中曆練,那日恰好沒在府中,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拍了拍妹妹的腦袋,他眉頭一挑,問:“太子走後,你身體就不太舒服,娘說你吃壞了肚子,但府裡的廚子不至於這般疏忽……”

跟著錦衣衛辦了不少案子,謝錚也不像先前那麼好糊弄了。

紈紈趴在香幾上,杏眼緊盯著近在咫尺的香爐,根本不願回想那天發生的一切。

她跟太子自小一起長大,比起親兄妹也差不了多少,客人上門,一起在後院中下棋倒也不算什麼,哪想到沒下一會兒,她腹部就絞痛得厲害,肉裡麵如同藏了刀子,一下下來回攪動,讓她汗如雨下,麵色霎時間便蒼白如紙。

太子萬般擔心,也顧不得所謂的禮數,當即將她打橫抱在懷裡,快步送到臥房。

後來母親帶著大夫來了,太子才退到門外。

紈紈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她以為自己要死了,拉著母親的手哭個不停,大夫給她診脈時,麵頰因為憋笑扭曲起來,她還覺得這大夫冷血,後來才知道自己沒得重病,隻不過是來了癸水。

想起那天胡亂的場景,紈紈隻覺得頭疼欲裂,這幾天她一直不敢出門,更不敢去郡主府,萬一遇上了太子,她還不如直接鑽進地縫兒裡,省得丟人現眼。

“我就是身子不適罷了,也沒有其他原因。”

紈紈咕噥一聲,指尖撥弄著竹製的香夾,興致實在算不得高。

“我剛才遇上殿下了。”

紈紈微微一顫,竭力保持平靜,內心卻湧起陣陣羞窘的感覺。

“太子怎麼說?”

謝錚瞥了她一眼,緩緩道,“殿下問你身子如何,是否恢複了?還派人送了些上好的阿膠來,就放在庫房裡,讓你吃些補補,好生調養一番。”

說著,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

“少爺,小姐,你們快去正堂一趟。”

即使隔著一層門板,紈紈也能分辨出金桂姑姑的聲音,她問:“姑姑,這個時辰去正堂作甚?家裡來客人了嗎?”

“太子殿下來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紈紈雙眼緊緊盯著門板,見上頭的人影消失了,這才轉頭望著謝錚,哀求道:

“哥哥,我不想去見太子。”

少年不由露出幾分詫異,太子對紈紈一向照顧,除了小時候帶她讀書時略顯嚴厲,平日裡都十分溫和,哪有避而不見的道理?

“不行,客人都上門了,不能這般無禮。”

謝錚板著臉,因怕妹妹跑了,他伸手扣住了小姑娘的腕子,力氣用得不大,但紈紈沒學過武,無論如何都掙紮不開,隻能垂頭喪氣地跟著哥哥往前走。

甫一邁進正堂,紈紈就看到了坐在木椅上的少年。這會兒父親在鎮撫司,母親去了雲夢裡,家中就隻剩下兄妹二人,要是不招待儲君的話,當真說不過去。

她躬身行禮,完全不敢與太子對視,那天她癸水來得不少,將褻褲裙衫都給打濕了,也不知這人究竟看沒看見。

足有七八日沒見到紈紈,太子心裡想念極了,衝著她招了招手。

“紈紈過來坐。”

屋裡除了他們兄妹以外,還有不少內侍以及奴仆,若是當著他們的麵違拗太子的吩咐,指不定會傳出什麼閒話,父親官位雖然不低,卻也不能平白招惹麻煩。

這麼一想,紈紈也沒敢拒絕,坐在太子身畔的木椅上,深吸了一口氣,就聞到了龍涎香的味道。

母親浸淫香道多年,她雖然沒有什麼天賦,但耳濡目染之下,分辨出香料的品種也不算難。

“殿下怎麼有空來府了?”她問。

從聖上登位的那天起,太子就被立為儲君,現如今也跟著處理朝政,按理說應當沒空上門才是,也不知是哪陣風把人給吹來了。

太子身量頎長,容貌俊美,今日穿著淡青色的常服,看起來格外溫和,不會讓人生出半分防備之心。

“孤放心不下紈紈,便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