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刺,舉朝震驚。www.DU00.COm待聽說刺客是個大內侍衛之後,又一片嘩然。
這些天,不少人都不著痕跡地和葉修名保持著一定距離,因為不知道下一步皇上會如何對待他。
葉修名和陸離並無直接的關係,所以這些天他沒有閉門謝客,而是該乾嘛乾嘛。雖然麵上不露聲色,心裡卻也在打鼓。
說實話,他很懷疑刺客是不是紀無咎自己搞出來的。現如今那刺客被關押在刑部大牢裡,任何人沒有聖旨都無法接近;陸離也被軟禁在家中,由幾個侍衛看守。
這個節骨眼兒上,也不能讓葉家的女眷進宮去和葉蓁蓁打聽。
於是葉修名就有點抓瞎。
此時身在皇宮的葉蓁蓁同樣抓瞎。雖然她對自己的猜測有幾分把握,但是……沒證據啊。表哥已經被軟禁起來,一旦罪名落實……她簡直無法想象那種後果。
不行,不能再自己悶頭想了,先去見一見蘇婕妤再說。
葉蓁蓁帶夠了人手,來到露華宮。蘇婕妤因為當初那一擋,贏來了紀無咎幾分好臉色,葉蓁蓁卻沒感覺到她的高興和得意,反而有點驚慌。這就更坐實了葉蓁蓁的猜測:侍衛沒及時死掉,蘇婕妤怕他招出她來。
屏退了所有人,葉蓁蓁說道,“本宮十分好奇,你到底許了康承祿什麼東西,竟然能讓他甘願赴死。”
蘇婕妤的手指緊緊抓著衣角,“臣妾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
“彆裝了,你不是戲子,演不好戲。”
“娘娘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臣妾過去曾待娘娘無禮至極,這裡先給娘娘陪個不是,若是娘娘氣還沒消,隻管打罰便是,但這些子虛烏有的罪名,恕臣妾無法接受。”
“蘇婕妤,你就不怕連累到蘇將軍嗎?”
“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斜。”
葉蓁蓁閉了閉眼,“看來不對你下狠手是不行了。”
蘇婕妤一抖身體,“娘娘您……您想怎樣?”
“我想怎樣?”葉蓁蓁挑眉笑看她,笑容冰冷,“本宮前兒得了一本有趣的書,叫《古今酷刑錄》,正好可以向蘇婕妤討教一番。”
蘇婕妤花容失色地看向葉蓁蓁身後,她帶著哭腔叫了一聲“皇上”,便跑到門口紮進紀無咎懷中。
葉蓁蓁轉過身,看到紀無咎正輕輕拍著蘇婕妤的肩膀,他盯著葉蓁蓁,問道,“皇後要向蘇婕妤討教何事?”
葉蓁蓁尚未答話,蘇婕妤搶先說道,“皇上!皇後娘娘要對臣妾用私刑……娘娘說,都是臣妾害得陸統領被冤枉,所以一定要讓臣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臣妾真的不知道做錯了什麼。皇上,您能不能勸勸皇後娘娘,請她把話說明白了,臣妾就算死,也要死得瞑目!”一邊說一邊哭,眼淚說來就來。
紀無咎聽到“陸統領”這三個字,眉頭微微一跳。他推開蘇婕妤,“你先出去。”
等到房間內隻剩下兩個人,紀無咎走到葉蓁蓁麵前,垂目注視著她的臉龐,語帶譏嘲地說道,“對宮妃用私刑?為了他,你當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葉蓁蓁深吸一口氣,抬頭與他對視,“皇上,我不相信您沒發現此事的疑點。蘇婕妤有嫌疑,我要審問她,自然合情理。”
紀無咎沒有說話。
“或者說,你根本就是打算將計就計,禍水東引?”葉蓁蓁冷笑。
“你一直是這樣看朕的?如此顛倒黑白,不擇手段?”紀無咎的聲音中透著一股薄薄的怒意。
葉蓁蓁反問,“不是麼?”
“如此,朕就不好讓皇後失望了。”
“你……!”葉蓁蓁氣得咬牙,胸口因怒意而劇烈地起伏,“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不讓無辜的人蒙冤受屈。”
“朕拭目以待。”
屋外,蘇婕妤在院中站著,想偷聽又不敢,伸長了脖子仔細感受裡麵的動靜,沒聽到帝後二人的爭吵聲,她感到有些失望。
突然,房門“嘭”的一聲被人從裡往外踢開,葉蓁蓁氣呼呼地從裡麵走出來,看也不看蘇婕妤,黑著個臉提著裙子大步離開。
紀無咎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臉色也不大好看。
蘇婕妤便有些幸災樂禍。她走到紀無咎身邊,軟軟地叫了一聲“皇上”。
紀無咎扣住她搭在他臂上的手,放輕柔聲音喚她,“柔止。”
蘇婕妤聽到他直呼她的閨名,心中又是羞澀又是甜蜜,“臣妾在呢。”
“蘇將軍一生征戰沙場,為國儘忠,朕不希望他到頭來卻背上一個反賊的罪名。”紀無咎說著,推開她的手。
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擊得蘇婕妤麵色煞白,“皇皇皇皇皇上……”
“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紀無咎不再看她,背著手離開。他的腳步緩慢,背影挺拔,身體被夕陽在地上拉起一道長長的影子,在交錯熱鬨的樹枝亂影之間穿插,顯得有些落寞。
蘇婕妤渾身無力,順著門框癱坐在地,雙目無神。
***
紀無咎麵前放著一把劍。
那是一把典型的武劍,由軍器司批量打製。劍長三尺三,重一斤九,百煉鐵,精鋼刃,劍格上鑄著虎頭。
劍身一片銀白,但是放在光下微一翻轉,就會看到鋒利的劍刃上泛著一層淡淡的綠光。
紀無咎食指輕輕敲著桌麵,目光落在劍刃上,陷入沉思。
怎麼可能看不清楚蘇婕妤的算計。他知道,這後宮之中每一個女人都在算計他,在他麵前演著各種把戲,為了討好他,為了得到他,為了糊弄他,為了控製他……
為了……他。
除了葉蓁蓁。
她從來不算計他,因為她根本不在乎他。她的眼裡和心裡,丁點兒沒有他。
每每想到這一點,他都比被人算計來的更加憤怒和心涼,血液裡仿佛埋著暗火,並且越積越厚,早晚有一天,它們會脫離他的控製,噴薄爆發。
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