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搞得好像對我很深情似的……(1 / 2)

魚幺/文

雲邵好像在做一個夢, 夢裡紅的綠的黃的黑的,各種斑斕色塊, 其中最亮眼的是一襲深藍色製服,隔著一道銀白色的星河在對麵跟他招手。雲邵感覺那應該是路庭君, 但是路庭君的製服顏色分明是軍綠色, 怎麼會是藍色呢……

他忽然又看見穿越之前路庭君用手_槍指著自己的腦袋那個場景,冰冷的槍筒抵在他太陽穴上, 壓得他生疼,路庭君大聲罵他, 渣滓, 還想染指我妹妹。

雲邵氣得牙癢癢, 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自己都為他擋槍了,他居然還罵他, 還用槍指著他。雲邵想打人來著,但是想想自己都給他擋槍了,罵就罵了, 懶得跟他一般計較……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照自己平時的性格, 早就跟路庭君打成一團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 沒什麼心情跟他打架。

但是路庭君並沒有放過雲邵,他忽然移開槍,朝著自己心臟就來了一槍, 子彈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腔,大約打穿了肺部,冷風呼啦啦地從那中間吹過去,疼得要命。

雲邵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路庭君又給他來了一槍,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打成了篩子。雲邵怒從中來——忍不了了!他要打死路庭君這個狗逼!

然後他狠狠一掙,猛地看見了更亮的天,一口氣抽進肺裡,卻發現不是什麼呼吸時候被風吹著的疼,而是切切實實氧氣充盈了肺部的舒爽感覺。

雲邵的意識慢慢回籠,周圍非常嘈雜,卻聽不清他們都在說什麼,感覺也慢慢回來了,好像有人抓著他的手,握得他整個手骨都快斷了。

“咳……咳……路庭君……王八蛋……”

雲邵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罵人,他能感覺到旁邊的人就是路庭君,他氣得要死,想給他一巴掌。但是他的手抬不起來,好像也使不上力氣,他現在還不能打人。

“心跳恢複!停止除顫!”

雲邵轉了轉眼珠,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然而旁邊的路庭君卻隻聽見雲邵叫他的那句,壓根不知道對方叫他是為了罵他,他一把捧住雲邵的臉,在他唇、頰周圍狠狠嘬:“阿邵!你醒了,你醒了!”

雲邵此時總算明白過來,剛剛他心臟停跳,夢裡那幾槍,其實是心臟除顫儀在給他做心臟複蘇,怪不得那名疼……原來他已經在搶救室了?

“先生,請您克製一下!不要耽誤我們手術。”

雖然醫生護士都覺得一個大男人親另外一個有些奇怪,但是他們隻能這樣勸,萬一待會兒他情緒再激動起來,誰都拉不住。

醫生們已經見識過路庭君是一個多麼難纏的病患家屬了,剛剛怎麼趕他都不離開,醫生隻好讓路庭君換上無菌服站在一邊等著。

……要知道這是陪孕婦生產的爸爸才有的待遇,陪另一個男人做手術,這情形還是第一次看到。

雲邵沒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他覺得有些累,就又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時,路庭君還在,雲邵覺得脖子上濕乎乎的。他睜開眼睛往旁邊看了一眼,卻隻看到路庭君的後腦勺。路庭君半跪在一旁,一隻手摟著自己的脖子,臉埋在他頸邊一動不動,像睡著了似的。但是雲邵知道他沒睡著,因為他能感覺到路庭君不正常的呼吸聲,很急很重。

雲邵皺皺眉,看著天花板小聲道:“路庭君……”

路庭君聽到聲音急忙抬起頭,捧著雲邵的臉撫摸他:“你醒了,怎麼了?是不是渴了?”

後者虛弱得嘴唇發白,卻盯著路庭君咧咧嘴:“你還真在哭啊……”

——還好他沒錯過這一幕。

路庭君是哭了,他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在彆人麵前哭,他眼圈紅紅的,睫毛因為太長太密,被淚水沾濕黏在下眼瞼上,眼淚水還在往外湧,真是非常……楚楚可憐。雲邵盯著他的臉默默想,如果他也是個Omega,當年自己說不定看上的就不是路庭菲,而是他了。

路庭君被雲邵無厘頭的話逗得一時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他的情緒起起伏伏,又摟著雲邵的脖子閉眼把臉貼上去,緊緊地蹭著他的側臉——隻有抱著雲邵的時候路庭君才能稍微平複下情緒,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狂妄自大,他終於明白,原來自己在死亡麵前是那樣無能為力。

雲邵不知道路庭君在想什麼,他隻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感覺,卻看到幾個醫生圍著自己的肚子,手裡還拿著手術刀、鉗子之類的東西,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他們……在解剖我嗎?”

路庭君輕輕撫摸雲邵的額頭:“彆瞎說,醫生在取子彈。”

“可是……我……怎麼感覺不到……”

雲邵有些慌張,他看了那些醫生一眼,又看向旁邊的路庭君,後者隻一下下撫摸著他的前額,安慰雲邵:“因為打了麻藥,你當然沒感覺了。”

雲邵吐出口氣:“怪不得,不覺得疼了……”

子彈打進身體裡是真的疼,他中槍的時候第一反應也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疼,現在他倒覺得輕鬆了一些。雲邵看著天花板發呆,路庭君就一下下在他頭上撫摸,然後小聲道:“累的話就睡一會兒,等你睡醒就好了。”

“我不想睡,我剛醒……”

雲邵盯著天花板,眼睛輕輕忽閃幾下:“啊……我想起來了,你怎麼……在這裡?我不是在做手術嗎……醫生怎麼,沒把你趕走?”

旁邊一個醫生聽到雲邵的話,忍不住看了路庭君一眼——他們倒想把他趕走來著,也得能趕得走啊。

路庭君笑了笑沒說話,雲邵又看向醫生:“算了……還是不要趕他走了……看他都嚇哭了,沒出息……”

其中一名護士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然後往旁邊躲了躲——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逗的人,都在手術台上了,還說這些話。全場大概就路庭君沒覺得雲邵的話好笑,雲邵說得很對,如果現在不盯著他,他會害怕。

雲邵話真的很多,他把自己做夢被路庭君罵的事也告訴他了,不知道是不是麻藥的原因,他說著說著就有些委屈,聲音還帶哭腔。雲邵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他隻記得做夢的時候,想的是自己都替他擋刀了,他居然還罵他,可不是委屈麼。

“彆哭彆哭,對不起,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罵你了,好不好?”

“嗚……是嗎?”

“是,我保證。”

路庭君也顧不上考慮彆人會不會覺得他肉麻,在一旁不停地安慰雲邵,給他擦眼淚——肉麻就肉麻,這次意外讓路庭君徹底想明白了,彆人的眼光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路庭君一直陪到手術結束,雲邵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他就跟到病房,半步都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