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夢十年(1 / 2)

三穿陳阿嬌 條紋花瓶 9649 字 3個月前

劉徹再一次睡著。

夢裡,皇帝徹剛得知阿嬌的死訊,他想到的頭一件事便是廢後的帛書。嗯,既然皇後不在了,自然不必廢後,免得落下薄情寡義的名聲。若再有人猜測皇後的死因……更是麻煩極了。

皇帝徹命人悄悄把帛書拿回來,他自己則故意遲一步趕到椒房殿。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思索的都是如何處理皇後忽然薨逝之事。首先,得安撫住姑母;其次,要對朝廷內外有所交代。嗯,皇後往日裡身子無恙,忽的一睡不起頗為蹊蹺。不管真相是什麼,扯上一些神異之事,總不會有錯。最後,皇後的葬禮該怎麼辦?涉及諡號、喪葬禮儀、葬在何處等等。

劉徹理智上知曉,沒人敢拿皇後的生死開玩笑。感情上,他不相信阿嬌年紀輕輕,便命喪黃泉。

阿嬌有沒有可能服藥自、儘呢?不甘受辱,一死了之什麼的。以她原本的驕橫剛硬,做出尋死的舉動不是沒可能。一哭二鬨三上吊,不是沒有過。可幾年之間,她早生出一身綿軟的骨肉,包裹著堅不可摧的一顆心。

糟糕的境遇摧毀不了她。知曉失去皇後之位,她不會自怨自艾,隻會冷靜地思考:出宮彆居,要怎麼樣才能把椒房殿的宮人們全部帶走呢?

嗯,庖人不能落下。

那就是有人要害阿嬌。

劉徹想到這一點的同時,皇帝徹也想到了。

他們倆懷疑的都是同一個人——衛子夫。

隻看皇後之位空懸,對誰更有利,就能知曉誰有動手的嫌疑。更何況,衛子夫身上有寵、手裡有權。滿宮裡有實力害皇後的,除她之外,隻有王太後。

王太後沒理由害阿嬌。

衛子夫……如果有機會殺皇後,她一定會動手。皇帝徹不是不相信寵妃,而是除陳阿嬌之外,他信不過任何人的人品。瞧瞧吧!怯弱如劉寄,碰到良機,都敢搏一搏皇帝之位。彆看失敗之後,常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博取同情。哼!要是讓劉寄奪得天子的權柄,同樣不會放過他的。

換位而處,皇帝徹的處境要是和衛子夫相同,定要想儘辦法取阿嬌代之。

皇帝徹招來韓嫣,“孤要知曉真相。”

韓嫣深深作揖,領命而去。

劉徹叫一聲妙!韓嫣昨日放出暴室歸家,皇帝徹沒有隻言片語傳出宮給對方。這是不願繼續觸怒王太後……至少在王太後還活著的時候,韓嫣不會再被啟用。至於未來?此時的皇帝徹還能記得韓嫣,以後怎麼樣不好說。

坐擁天下的君王,能用的人太多。無數人削尖腦袋往他身邊擠,怎會再給失寵多時的韓王孫機會。

阿嬌救韓嫣的命一次,又挽救韓嫣的政治生命一次。韓嫣不管出於對皇後的感激也好,還是出於重新站穩腳跟的考慮也好,都得拚命查出真相。

竇太主怎麼傷心難過,以至於差點犯上作亂、不敬君王不提,皇帝對皇後的深情總歸是叫人動容的。他半點沒怪罪嶽母,還對皇後的家人多多施恩,連沒什麼存在感的堂邑侯陳午都獲得一份好處。

誰不歎一句“少年夫妻,果然情深”,陛下做的“悼亡賦”真的好感人啊!

隻有劉徹知道,皇帝徹從頭到尾沒有為阿嬌掉過一滴真心的眼淚。

半年時間匆匆而過,皇帝徹一日被舅舅田蚡氣得頭腦發悶,不知不覺間,蒙頭走進椒房殿中。他在殿外脫下鞋子,大步走進外堂,掀開衣袍坐下。

蘇文額頭上冒出細汗,小聲招來徒弟耳語幾句。

不多時,伺候皇後多年的秋菊奉茶進殿。

皇帝徹接過來,一口喝光。放下茶盅問:“你們主子呢?”

秋菊:“……”

皇帝徹:“你去問她,晚膳用什麼。孤餓了。”

秋菊眼眶一紅,“噗通”一聲跪下。

蘇文腦袋嗡嗡作響,跟著跪下。殿內隻剩下宮女、內侍們膝蓋碰撞地麵的聲音,等這聲音也消失,靜得隻剩下一片死寂。

“陛下、陛下,”蘇文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皇後娘娘去了……”

“哦,孤知道了。”

皇帝徹平靜地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蘇文皺著一張臉,帶著所有人一起磕頭退下。

殿中隻剩下皇帝徹孤零零一個人。

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啊!

阿嬌死去半年……你這才意識到,她真的不在了。

劉徹看不到皇帝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傷心,有一點,但為一個死去半年多的人流眼淚不至於。痛苦,談不上,隻是有些茫然無措,心裡空蕩蕩的如一葉扁舟行在江中,看不到河岸的邊際。

夢中醒來的劉徹,受到皇帝徹情緒的影響,心裡空落落的。這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阿嬌!遂穿上外衣,叫人套馬行到翁主府外。他親自上前叫門,跟著仆人行到正房庭院之中。隔著一麵牆,他聽到屋裡傳來阿嬌爽朗的笑聲。

阿嬌姐姐從不像小女郎們一樣嬌滴滴抿唇而笑,笑起來會露出貝齒,不論笑得多麼放肆,都不會伸手遮住口唇。

她不怕出醜,也不覺得這是失禮。

劉徹進屋,見夫妻倆正肩挨著肩親密的用早膳。他磨著後槽牙,故意看一眼外麵的天色,才道:“這個點還在用早膳,周大人剛離開戰場便鬆懈了。”

周希光還沒說話,阿嬌懶洋洋道:“讓膳房再送一份早膳過來,堵住太子殿下的嘴。”

程安笑盈盈領命而去,“喏!”

劉徹聽出,阿嬌的聲音略有些沙啞。他不是不懂□□的少年郎,見阿嬌眉梢眼角透著春情,沒骨頭似的倚著憑幾,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心中忿忿,卻不敢再說什麼,否則阿嬌要生氣……這都是什麼事!

不一會,早膳送上來。

一碗牛肉清湯拉麵。

看到它,劉徹立刻感覺到饑餓,默默吃麵。一碗吃完,讚歎道:“隻有阿嬌府中的庖人,才做得出這個味兒。”

阿嬌覺得自己的名兒自劉徹的嘴裡念出來,語調怪怪的,像是在舌尖含著轉過一圈似的……她眉毛一豎:“沒大沒小,叫我阿嬌姐姐。”

以前,她從不覺得劉徹不叫“姐姐”,隻稱“阿嬌”有什麼不對。長輩叫她阿嬌,同輩比她年長的叫她阿嬌,好友叫她阿嬌。十一、十二漸漸長大,都叫她阿嬌,不肯再叫姐姐。

阿嬌就叫“阿嬌”嘛!

可現在……

劉徹從善如流:“阿嬌姐姐。”

阿嬌:“……”更怪了!

這就和上一世,劉徹日常喚她表姐一般,帶著些璿旎的意味。

嗬嗬,狗東西高興時叫表姐,不想談感情的時候叫皇後,生氣的時候,稱呼又變為冷硬的“陳阿嬌”。

一念而生,阿嬌看眼前的劉徹特彆不順眼。

“吃完趕緊走,我和你姐夫要出門賞梅。”

姐夫……劉徹皮笑肉不笑道:“翁主不問問我的來意嗎?”

阿嬌:“那你說吧。”

劉徹正要張口,阿嬌趕在他之前又道:“若非十萬火急之事情,勸你彆耽擱我遊玩,否則……嗬嗬。”

劉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