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發現了這件事情, 卻沒有和任何人說。
他可不想讓甄好知道關於靖王的事情。那混賬王爺幾次三番來騷擾甄姑娘, 他是什麼心思,都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裴慎可不想他們有任何接觸。
他沒告訴甄好, 反倒是自己找上了靖王。
謝琅看到他的時候, 並不覺得意外,反倒像是意料之中。
“靖王殿下知道我要來?”
“本王可沒遮掩, 隻要你一查,很快就能查到本王的身上。”謝琅說:“倒是你來找本王, 也不怕裴夫人又懷疑?”
“我夫人可不會懷疑我。”裴慎負手, 微微昂起下巴,得意地道:“靖王可算計錯了人,該不會以為隨便找個人跑到我夫人麵前汙蔑我, 我夫人就會懷疑我吧?靖王殿下找來的人可是連半點算計也不會,當麵就被我夫人識彆了出來,”
“不會?如何不會?”謝琅卻是一副比他還得意的模樣:“即使裴夫人知道那是假的, 難道她就不會懷疑你在外麵也有其他相好?這世上哪裡會有不偷腥的男人,哪怕裴夫人相貌再出眾,到底還是外頭的姑娘比較好看。假使你當真沒有,可裴夫人就會信嗎?”
裴慎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若是我下回再找人,找一個讓裴夫人也挑不出一點差錯的人,她心中難道也不會懷疑?”謝琅唇角勾起:“裴夫人是什麼人,你比我更清楚,若是她知曉你在外麵拈花惹草, 你說會不會與你再提和離的事情?”
裴慎當即沉下了臉。
他當然知道,若是他做出這種事情,甄姑娘肯定也會立即與他和離,半點也不會猶豫,更彆說什麼一年的機會。這會兒,裴慎反倒是還有些慶幸了。甄姑娘知道他碰不了彆的人,若非如此,指不定還真的還要懷疑他。
他甚至還沒打動甄姑娘,就有人幾次三番的跑出來搗亂,意圖拆散他們。裴慎也煩不勝煩。
“既然你知曉我夫人是什麼樣的性子,那也應當知道,就算是我與夫人和離,她也不會看上你。”裴慎冷冷地道:“王爺府中有那麼多美人,連對一個人專一都做不到,難道以為沒了我,王爺就會有機會嗎?”
謝琅一噎,繼而有些惱怒。一麵因被他說中了心事,一麵也為他口中所說的“看上”。
他堂堂一個王爺,還要被一個商戶出身的婦人‘看上’?
可裴慎說的又沒錯,他王爺的身份再尊貴,裴夫人卻也從來不拿正眼瞧他,他倒是能用權勢相逼,可上回裴慎已經告狀告到了皇帝那,還有個寧王給裴夫人做靠山,他倒是想用權勢,那也得能用的出來才行。
他軟的硬的手段都用過,可那小娘子從不正眼瞧他,還問他是否願意讓她做王妃?可笑,讓她做府中一侍妾就已經給了她麵子,那王妃的位置,豈是她一個小商婦可以肖想的?就算是他當真應了,那小娘子還不一定會答應。
他堂堂王爺,什麼時候要低聲下氣,還得去求一個人‘看上’自己不成?
可偏偏強也搶不過來,看也看不上自己,謝琅心中憋屈的要死,每回都想著那小娘子好生得寸進尺,卻還是念念不忘。他這一輩子順風順水,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得不到手過?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就算是他沒有,旁人也不能有。
尤其是這個礙眼的裴慎。
謝琅冷笑:“本王倒是想要知道,裴夫人還會對你死心塌地,半點也不會懷疑不成?”
“那王爺就放心好了。”裴慎昂起下巴,道:“我與夫人的事情,不必由王爺來操心。王爺想要的事情,也絕對不會發生。”
“你……”
“不論王爺使出什麼手段,再找多少個人汙蔑我的清白,又陷害我有多少個孩子,我夫人都不會懷疑我。”裴慎慢吞吞地說:“倒是王爺,我夫人已經厭惡你至深,你還要幾次三番地擾她清淨,若是王爺什麼也不做,那倒也還好,王爺做的再多,我夫人便會更厭惡你……哦,若真是這樣,我倒是樂意,隻是王爺要惡心人,也彆把事情做到我夫人麵前,隻管來找我便是。”
他又慢條斯理地說:“反正王爺做再多,我夫人對我的看法,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謝琅惱怒地瞪著他。
最大的嘲諷,莫過於你做了諸多事情,可旁人卻根本不放在眼裡。
“你就對裴夫人這麼有信心?”謝琅冷笑:“你看到我與裴夫人親近時,還會來警告我,若是裴夫人看見你與彆人親近,難道她就不會懷疑你?”
裴慎淡淡地道:“王爺死心吧,我不會給王爺這個機會的。”
謝琅可不相信。
他就不信,先前還是裴夫人提出和離,這會兒裴夫人卻又主動改口,難道還是被裴慎灌了什麼**湯不成?
他哪裡能知道裴慎有著什麼怪毛病,可除了甄好,也沒有人知道此事。
以至於當裴慎某日走出工部,眼見著有人意圖靠近自己時,還沒見到人,先聞到一股熟悉的馨香時,先條件反射地退出了十幾步遠。
工部門口可來來往往有不少人,一見著有陌生人出現,都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
眾人可是親眼見著,那京城聞名的美貌花魁靠近,連人都沒碰到,裴大人就不解風情的直接退出了好遠,臉上滿滿都是毫不掩飾的嫌惡,一下子把人看呆了。
這找上門的好事,怎麼裴大人還不領情呢?
花魁姑娘原本還想要故意摔倒在裴慎懷中,她還沒有動作呢,人就已經躲遠了。
“裴大人。”花魁姑娘急忙叫住了他。
裴慎眉頭皺的更深,哪怕不認識此人,他見這人的打扮與身上的熏香味,也猜出這人的身份。靖王也不知道,天底下裴慎最厭惡的便是青樓,這會兒更是不願意接近。
他頭也不回,直接轉身便走。
“裴大人!?”花魁姑娘急忙追了過去:“奴家有話想要對裴大人說。”
裴慎走的更急。
“裴大人,奴家是仰慕裴大人……”
“來人!”裴慎直接喊工部門口的官差,指著花魁姑娘道:“有人冒犯本官,還不快把人拉走?!”
門口那些官差一愣,這才急忙過來拉人。
花魁也驚呆了,她又道:“奴家是有事想要求裴大人。”
“出了命案找大理寺,其他事情找官府,再不濟去宮門口擊鼓鳴冤,本官可與你沒什麼好說的。”裴慎頭也不回:“姑娘不懂法,就找人好好問問,省得白跑一趟。”
他走得飛快,眨眼就沒了人影。
不隻是花魁姑娘愣在原地,其餘路人也是有些沒反應過來。誰看不出來,那花魁找上門來,可不是出了什麼事,先前花魁可是說了,是仰慕裴大人,這才想要見裴大人……誰知道裴大人竟然這麼不解風情!
那兩個官差也愣愣地道:“姑娘,是否要帶你去大理寺……”
花魁:“……”
除了這花魁,裴慎還遇到了不少人。
也不知道靖王是哪裡找到的人,個個是貌美如花,鐵了心要往他身上湊。可裴慎哪裡能讓人輕易靠近,他連人影都還沒見著,就先本能地躲開,不給人半點機會。有人要找他搭話,他便一句也不理,有人想要故意撞到他,他就先躲到一邊去,有人故意在他麵前露出難處想要幫忙,裴慎都硬是能找其他人來。
連著甄好都知道了他這段日子裡的爛桃花。
她可沒半點懷疑,還反過來擔心裴慎:“那些人沒碰著你吧?”
“沒有。”裴慎搖頭:“我怎麼會讓他們碰到我。”
甄好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夫人。”裴慎又蹭到了她身邊來,聲音裡頭都帶著幾分委屈:“因著這些人,我近日裡都不敢一個人走,就怕有誰會纏上來,連工部裡頭其他大人看我的眼神都奇怪的很。”
甄好安慰道:“靖王知道無用,說不定過些日子就放棄了。”
“靖王幾次三番糾纏,哪裡是這麼輕易就會放棄的人。”裴慎說:“他就是見不得我與夫人過的好。”
甄好一時也想不出主意來。
可裴慎本意也並非是要她想出主意,見她麵露難色,便垂下眼眸,當即便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反過來說了幾句安慰她的話,模樣瞧著倒是可憐又淒慘,惹人心疼的很。
甄好斜了他一眼,偏偏未來的首輔大人如今臉皮厚的很,哪怕是心中的目的被拆穿,也沒露出半點羞愧,反倒是更加理直氣壯地求他安慰。
甄好隻好順著他的話罵了靖王幾句,又反過來安慰他,而後某人又打蛇隨棍,提了不少小要求。甄好哭笑不得。
她心中忍不住想:怎麼從前不知道未來的首輔大人竟然是這般厚臉皮的人?
可偏偏某人厚臉皮的程度也不止這一點。
再一次被人纏上時,裴慎終於忍無可忍,放下了自己的君子風度,毫不客氣地對那位姑娘道:“你有哪裡能比得上我夫人的?”
他的一句話把那姑娘都問懵了。
圍觀眾人也紛紛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他說話。
“若你還知道些臉麵,就不會來糾纏一個有家室的人。”裴慎厲聲道:“不說其他,隻說你相貌普通,聲音粗啞,腰肥如桶,連女兒家的矜持也沒有,更是連我夫人的手指頭都比不上,也想要做拆散人姻緣的事情?”
那姑娘漲紅了臉,羞憤地轉身跑了 。
裴慎的視線掃過圍觀眾人,見那些人紛紛避開他的目光,又重重道:“我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