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1 / 2)

城外, 外族的營地裡。

謝琅沉著臉,坐在篝火旁邊, 盯著麵前跳動的火苗。有人端了一玩肉湯過來,他看了一眼, 而後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並不接過來。

外族的王笑了一聲, 把肉湯隨手放到一邊, 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他會說中原的話,隻是發音有些奇怪, 聽起來很是彆扭, 可與人交談卻是沒什麼問題。

他在謝琅身邊坐了下來,對謝琅說:“你還沒有考慮好嗎?”

謝琅冷冷地哼了一聲, 不置可否。

他的態度冷淡, 可外族的王卻不甚在意。謝琅聽說過這人的名聲, 聽說他殺了自己的兄弟,把自己的兄弟殺完了, 才做了這兒的王, 踩著屍體上位, 登基之後,也做了許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名聲並不好。

謝琅被抓過來好幾天了,第一天他就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王,倒不是他印象中殘暴的君王,這些日子裡, 對他的態度竟然可以用友善來形容。

隻是他打的是什麼念頭,謝琅也看的出來。

果然,那外族的王在他身邊坐下沒多久,很快便開了口:“要是,你選擇和我合作,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放回去。”

謝琅依舊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他半點也不為所動。

外族的王笑了笑:“你又何必這麼固執,你們中原人最是狡猾,你要是答應和我合作,就可以不用再打仗,這樣好的買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謝琅冷冷地說:“本王可不是那等賣國之人。”

“靖王殿下也是王儲,應當也想要那個位置,要是我們合作,靖王殿下就能有一個大助力,與其它皇子比起來,靖王殿下已經有了優勢,若是再有我相助,你們皇帝的位置就一定是你的,你還有什麼不滿

意?”外族的王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不管你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我一定會讓你滿意。”

“本王不會做那等賣國求榮的事情,不管你提再多的要求也一樣,本王的主意不會改變。”謝琅冷笑道:“你又懂什麼為君之道,你的位置,可不是靠你的能力得來的。”

外族的王說:“我殺了他們,就是他們的能力不及我,為何不算?”

謝琅一噎。

他又撇過頭不願意再搭理這人。

“靖王殿下好好想一想,若是你答應我,我就能讓你做皇帝,要是你一直不肯鬆口,那可彆怪我下手不留情,我可是誠心誠意地與靖王殿下商量過了。我手底下的將士,英勇善戰,他們一定會將你們的懷州踏平,而你們懷州,沒有了你,注定會成為我們的領地,甚至是你們中原,最後也會屬於我們。”

謝琅說:“你想的美!”

外族的王說完,便起身離開,離開之前,又將那一碗肉湯放到了他的麵前。而他走開之前,又有好幾個身材高大的將士靠近站在謝琅的左右,看守著他。

謝琅深吸了一口氣,他抬起手,手上還銬著鐵鏈,阻礙了他的動作。

他到底還是將那碗肉湯端了起來,囫圇吃掉,而後瞥了左右看守的幾人,沒有緊皺。

就算是謝琅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到今天這種境地。

他與外族人交手以來,一直是占了上風,這給了他莫大的信心,那日甄好與裴慎大婚,恰逢外敵來襲,他就帶兵出城應對。也不知道是那日他心神不寧心不在焉,還是這些外族人有備而來,特地為了抓他,他這個主將反而成為了俘虜。

簡直是奇恥大辱!

也不知道裴慎那廝又會如何的笑話他!

可偏偏這邊人看的緊,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找不到,看守他的人日夜都在他的身邊,連晚上都有人守著,謝琅等了這麼多天,依舊沒找到能跑走的機會,反而是那個外族的王,幾次三道地來找他,想要與他合作。

這邊外族的王想要與他合作,還說能讓他做皇帝,若是換成從前的他,說不定還真的動心了,可現在不同。

現在的謝琅已經明白,想要做皇帝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若是沒有得到百姓的認同,就算是他做了皇帝,也隻不過是得到了自我的滿足而已。

他手中握的權利已經足夠大,整個懷州都已經由他掌控,可光懷州這麼一個小地方,他都沒有辦法輕鬆掌控。在裴慎來之前,他與懷州的百姓相看兩厭,到如今才總算是好了一些,而懷州的百姓也已經能夠接受他,在他被抓來之前,已經對他十分尊敬了。

為百姓做實事得來尊敬,比靠著強硬手段得來的口不對心的尊敬,更讓謝琅值得高興。

他甚至也在想,自己這回被抓,會不會有百姓惦記著他的安慰。

若是從前,他是想也不敢想的,從不會覺得自己與那些普通百姓的關係會有那麼好,可這回卻是不同了。經過了地下河,還有先前的很多事情,他都已經有了信心,相信懷州百姓也會惦記自己。

而他也相信懷州的百姓,就算懷州沒了他,就算這時候外敵再襲擊,懷州的百姓也不會輕易地被擊敗。就算懷州沒有他,也還有裴慎在。

他相信裴慎。

從前他是看不起裴慎的,看他是個讀書人,卻自甘下賤做了一個商戶的上門女婿。他自持身份高,起初心底也是有些瞧不上裴夫人的,隻覺她做府中一個侍妾就已經是綽綽有餘。隻是他如今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卻接二連三變了想法。

他瞧不上裴夫人的出身,反倒是求而不得,巴巴地看了這麼久,卻連裴夫人的一眼都沒有有幸得到垂憐,他引以為傲的身份,在裴夫人眼中更是不值一提。而裴慎,與裴慎共事這麼久,他也已經見到了裴慎的才乾,看清他並不是奴顏媚骨之人,真正厲害的人,並不會因為身份低微而被埋沒,哪怕是身陷泥濘,都能走出一條光明的路來。

走了懷州一遭,他許多許多的想法,都已經產生了變化。

如今他再看外族的王的話,聽著他的話,甚至還有些好笑。

他若是成了一國之君,更不可能將自己國土讓給其它人,更不能讓自己的百姓失望,他要讓自己的百姓過的好,倉廩充實,衣食豐足,要讓他的國家強盛,隻有做到這些,才是一個好君主。

他要是想要做一個好君主,又如何能答應外族的王的要求。

隻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從這裡出去,而懷州的那些百姓們,在他不在的日子裡,又是否能夠抵禦住外族的攻擊,又是否有人想要把他救出來。

……

想要救謝琅的人,當然是有的。

他是主將,軍隊裡不能沒有發號施令的人,有他在,軍心也能安定不少,更彆說他身份特殊,還是個皇子,就算是要與皇上交差,裴慎都得想辦法把他給救回來。

外敵抓走了他們的主將,已經是在他們的臉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有這樣大的威脅在手,外族人肯定會趁機向他們提出要求,他們更不可能坐以待斃。

因而裴慎這幾日便開始思索,是否主動向外族人進攻。

可若是主動進攻,也有幾個難處,靖王被抓,他們就沒有可以帶兵的主將,蔣副將雖然已經激勵了將士們一番,可論起行軍打仗的能力,還是比不上謝琅。更彆說,裴慎還沒讀過幾本關於兵法的書,也無法幫上太多。而另一邊,外族人定然是士氣大漲,說不定比平時也還要更加勇猛。

救人是一定要救得,如何救人,卻是一個大大的問題。

靖王身份重要,不用說,外族人肯定是要把他重重護住,輕易靠近不了,就算是他們喬裝打扮,也沒法接近那些重要的將士,更彆說,外族人的模樣就與他們差了太多,更加難以偽裝。

隻為了這個問題,裴慎這幾日都睡不好。

甄好已經與他睡在同一間屋子裡,兩人第二次大婚之後,關係比從前還要更加密切,因而裴慎的一舉一動,她也是清楚的不得了。

看裴慎想不出法子來,她也在旁邊急的不行。

“難道就隻能等到那些外族人把靖王放出來,反過來威脅我們嗎?”甄好不禁問道:“既然那些外族人能在我們這裡放眼線,那我們就沒有在那邊放什麼暗線,或許能把人救出來呢?”

裴慎搖了搖頭:“外族人部署許久,這些暗線一早就埋下,開戰之後,不隻是我們在提防著他們,他們也在提防著我們,我與靖王曾經試過要在他們那邊放眼線,可是也沒有成功過,從前放過一個,但是和那邊的人起了衝突,外族人不講理,激動時還會動手腳,就這樣沒了。或許是被發現了也說不定。”

甄好聽著,也不禁覺得有幾分遺憾。

她對這場戰役的了解並不多,懷州距離京城那麼遠,上輩子裴慎也不會把公務拿回家裡頭與她商量,甄好聽到的消息也都是一些大事,更彆說時候過去了這麼久,她也不急的懷州這一場戰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持續了很久,最後以他們的勝利而結束,同時,靖王也身亡了。

想到這裡,甄好的心也忽然提了起來。

上輩子,靖王是中了瘴毒的,這輩子,時間雖然不同了,說不定靖王還會再中瘴毒呢?那想來還有些奇怪了,懷州濕熱,這兒的百姓應當也是對瘴毒有些了解的,這兒的大夫肯定也治過中了瘴毒的病人。靖王在懷州打仗,在懷州待了這麼久的時間,怎麼可能也會毫無防備,半點準備也沒有呢?

甄好不禁深思了起來。

難不成……難不成,上輩子靖王中了瘴毒,其實是有人故意暗害的不成?

甄好問道: “先前我讓你與靖王提醒,讓他多備些解瘴毒的藥材,你提醒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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