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1 / 2)

裴慎到底是沒有把事情的真相說出口。

他們連著趕路, 不敢停下,到懷州時已經是精疲力儘,等匆匆休整完之後, 更是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衙門門口是聚集了不少百姓,可那都是出於關心, 想要過來打聽打聽事情的, 見兩人累得不行,自然也不敢多打擾, 裴慎也隻與他們說, 等休息好之後,再與他們好好說。

懷州的百姓與官府的關係好,遇著了知府大人出事, 就跟自己的親家人出事一般,這些日子裡也一直提心吊膽著, 生怕有個什麼萬一。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給盼回來了, 自然是什麼都好。

等謝琅急急忙忙追過來,沒見著裴慎,反倒是見著一群人守在衙門外麵,他豎起耳朵仔細聽, 沒聽見什麼自己扮成女裝引|誘金將軍的事情,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靖王殿下也來了?”懷州百姓熱情地道:“靖王殿下被抓走這麼久,終於回來了,看著靖王殿下也平安無事,我們也放心了。”

謝琅頷首, 聽耳邊一聲聲的關心,心裡頭舒坦的不行。

而後他又聽懷州百姓道:“裴大人不在,不如靖王殿下與我們說說,兩位大人與裴夫人,究竟是怎麼從外族的地盤裡逃出來的?”

“是啊,我們可當真是好奇的很。”

謝琅:“……”

這可就讓謝琅有些為難了。

他想來想去,對著懷州百姓們期待的眼,隻得含糊道:“裴大人來了,便想了個主意,把本王給救出來了。”

“原來還是裴大人的功勞?”

胡說八道!

裴慎那家夥也就動了動嘴皮子,還不知道說了多少風涼話,要說功勞,裴慎是半點也沒有,還不如裴夫人呢。要說最大的功勞,那就隻能是他了。他又出色,又出力,費了多大的工夫,才把三人從軍營裡帶出來,也不是付出了多少代價。

可偏偏……謝琅不能說!

他若是說出去,也不知道要遭多少人恥笑,他堂堂王爺的臉又往哪裡擱?!

他隻能咬牙應下:“裴大人足智多謀,多虧了裴大人。”

懷州百姓果然又說了好一番誇讚裴慎的話。

在眾人看來,這也隻能是裴慎的功勞,要不然,為何靖王原先被抓去了這麼久,卻一直沒有辦法逃出來,而裴大人一去,反而就成功逃出來了呢?

謝琅聽著耳邊這些話,更覺待不下去,憤憤然離開。

他生怕裴慎會將此事說出去,回去之後也沒休息好,方一睜眼,便立刻急匆匆過來尋人,見裴慎已經起來,正與其他大人在說著話,都不禁心頭一緊。

裴慎斜了他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來意。

“靖王殿下來了。”那位大人道:“下官正與裴大人在說靖王殿下的事呢。”

謝琅慢吞吞地走過去坐下,一雙眼睛緊盯著裴慎不放,他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用眼神威脅著,一邊問:“說了本王什麼?”

“是關於外族的事情。”那位大人說:“裴大人說,外族的糧草庫被燒了,這會兒定然是元氣大傷,正巧靖王殿下回來了,也能帶著將士們趁機去攻打外族。”

裴慎頷首道:“靖王殿下被抓去這麼久,想來也有許多舊怨要報。”

謝琅咬牙:“自是如此。”

不說扮成女人引誘金將軍的事情,光是他先前被扣留在外族地盤裡,受的委屈可是一點也不少。那外族的王派人看守他,寸步不離,不但不給他半點自由,那些外族的將士也個個不將他放在眼裡,非但如此,還要每天聽新王威脅,謝琅可連一日好日子都沒有過。

他恨不得立刻帶人去攻打外族,連著新仇舊恨,一塊兒還回去。

這如何攻打外族的事情,還得另外細細商談。

連在外麵的蔣副將都被叫了回來,蔣副將原本是想要帶人去救靖王的,可人沒救到,卻打了好幾回敗仗,頓覺羞愧不已,等到了謝琅的麵前,都覺得無法抬起頭來。

可蔣副將本就是為了救他才出城去的,謝琅對著他,也說不出什麼責怪的話,隻能不輕不重的說了幾句,就輕輕放過了他。好在他回來了之後,軍中將士們的士氣就一下子回來了,聽說還要準備再回擊外族,可個個都振奮的很,恨不得把先前吃過的敗仗全都討回來。他們被蔣副將帶著打了敗仗,可被靖王帶領時,可是回回都讓那些外族吃虧的!

非但是謝琅與裴慎準備趁機攻打外族,外族那邊吃了老大一個虧,還被人放火燒了糧草庫,雖說救得及時,可到底也損失了不少,外族的王怒不可遏,也存了心要好好教訓靖王一番。

兩邊都有著這個意思,休整之後,也說不清是誰先動手的,甄好隻覺得還沒有過幾天安生日子,外頭就又打起來了。

懷州城中上下都嚴肅的很,胡大山帶領著的懷州百姓也已經加入了軍隊之中,還立了不少功勞,不時就有消息從外頭傳來,要麼是從外族手中打了什麼勝仗,要麼就是外族又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這樣的消息,懷州上下所有人都關心的很,甄好都不用回家聽裴慎與她說,懷州百姓們的消息都靈通的很,她就站在鋪子裡,都能聽到很多事情。

一打起仗來,日子就過的飛快。一場戰事少則數月,多則數年的,外族凶狠,是難纏的敵人,一場戰事打起來更是沒個停休。甄好來懷州時,天才剛剛開始變熱,轉眼就涼了。懷州這兒的冬天來得還很突然,她按著平時的習慣,給家裡人備上了冬衣,才剛備好,就不得不穿上了。

今年年節,果然也是在懷州過的。

這邊戰事未平,他們就不能回京城去。裴慎是懷州的知府,一切都還要等皇上的調度。

甄好並不意外,一早就與家裡人備下了年禮,也沒忘記給京城送去一份。他們雖然不在京城,可在京城裡還有不少相熟的人,還有福餘,這麼久不見,甄好給福餘的那份都特地加厚了一些,生怕委屈了他。

到了年時,天氣一冷,甄老爺就有些不愛動彈了,沒事就找了把椅子坐在屋簷下,懷中抱著個湯婆子,還要砸吧砸吧嘴巴感歎:“往年過年時都要下雪,懷州這兒冷是冷,可雪是一點也沒有,當真是不習慣。”

甄好道:“非但是懷州,周遭幾個的地方也都是沒有。”

“哎呀,可我還覺得,比江南還要冷上不少呢。”甄老爺捶了捶腿,懷州的冬天是濕冷濕冷的,他在院子坐一塊兒,感覺骨頭縫裡都泛著酸疼。

甄好就多給他支了個炭盆,生怕會把他凍著了。

因著戰事,懷州的這個年過的也沒從前熱鬨,可到底是過年,懷州百姓們的臉上也喜氣洋洋的,特地買布做了新衣裳,甄好鋪子裡的生意都好了一段時間,可到底是因為戰事有些影響,她今年歇的也比往年早一些。

人一閒下來,她就覺得無聊了。

可裴慎還要忙活官府裡的事情,戰事吃緊,連他這個知府也忙碌的很,平日裡沒什麼空閒,甄好去給他送了好幾回飯,左看右看等不到他抽出空來,就隻好罷休。

就連裴淳的學堂裡都放了假,布置了一大堆功課,回家過年了。

裴淳一有空,就鬨騰著喊福餘。

“我先前給福餘寫信的時候,還說要與他一塊兒過年的,沒空回京城,他也過不來,怎麼連封信也不寫給我。”裴淳噘著嘴,有些不高興:“上回嫂嫂寫信的時候,我也特地寫了,讓他一定要記得給我寫信,都過去這麼久了,他早就能認識不少字了才對。”

到了這兒之後,裴淳巴巴往京城送了不少回信,可一封回信都沒等到,倒是甄好,反而收過一兩回。

福餘是皇上的弟弟,在京城也不會出什麼危險,可最近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連寫信時都語焉不詳的。從前他喜歡把一日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寫給甄好聽,最近反而是說的少了。

甄好也弄不明白,福餘身份特殊,她也沒法找誰照看著,宮裡頭的人,她更是一個也不認識,根本沒法得知福餘的近況,可這回她還收到了京城裡送來的年禮,那就是福餘還惦記著她,應當是好的。

遠的顧不了,近的卻是能顧著。

甄好帶著裴淳去外頭吃了好幾回好吃的,裴淳這才高興起來。

也許是因著過年的緣故,不但鋪子關門,連戰事也暫時歇了,春節前幾日,靖王帶著軍隊回來,又能有好一段時間的安生日子。

就連裴慎也忙完了這一年,把所有雜事都處理完之後,也終於得了空。

他們遠在懷州,相熟的人不在身邊,不像甄老爺巴巴地從江南趕過來,靖王卻是隻有一個人,還有軍中的那些將士,親人也大多不在這兒。軍中有軍中的熱鬨,甄好就想著,不如把靖王也叫到家中來,一塊兒過這個年。

她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裴慎還有些不情願。

“把他叫來做什麼?”裴慎問:“他與我們非親非故,叫個外人來做什麼?”

更何況,那靖王原先還對他夫人存著那種念頭,他夫人也是當真不介懷。夫人不介懷,他可是介懷的很,平日裡見著了靖王就不順眼,哪裡能和他坐下來好好過年的?

甄好說:“靖王殿下的家人都在京城,他來懷州,什麼人也沒有帶,與軍中將士也隔了身份,總不好我們熱鬨,反倒是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裴慎撇嘴:“管他作甚。”

“平日裡也沒見你與靖王這般生分。”甄好說。

裴慎沒了話。

就算是關係不好,可他們兩人接觸的也實在是多。兩人一文一武,是懷州最頂層的管理者,每日都要見麵,再不好的關係,也能因著這個磨合出默契來。哪怕是裴慎不情願,還當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再想想,好像他與夫人再成婚之後,靖王好像就死心了,再也沒做什麼逾矩的事情,最近些日子,也是忙活著戰事,沒有彆的念頭生出來。就算是有,可夫人都見過了他作女人打扮時的模樣,應當也是再也生不出什麼興致了。

裴慎想來想去,還是去找謝琅提了一嘴。

謝琅可謂是驚恐,瞧他的眼神像是換了個人一般:“你竟然也有這樣好心?!”

“我自是巴不得你一個人,隻是我夫人心軟。”裴慎哼了一聲,“若是你知道些身份,注意自己的言行,安分一些,我們家也不缺這麼一雙筷子。”

謝琅聽著,還當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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