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鶴深跑得快,邊跑邊說:“怎麼了,我過來了。”
耳邊是因著他奔跑而呼呼的風聲,通過話筒傳進蘇覓的耳朵裡,讓她莫名覺得心安,蘇覓低頭看了泰迪一眼,抬頭呼了一口氣:“就是,你的--”她在這裡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的阿崽她抱著我的褲子不撒手。”
江鶴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覓第一次聽到他這麼笑,很稀奇,他的聲音不再像是以往那般的低沉,而是帶著一絲爽朗和清冽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尤其是當她處於這樣一種困境中,蘇覓覺得自己的心跳忽然慢了半拍,但她很快回神,把這種莫名其妙的反應拋之腦後。
江鶴深說:“你發個位置給我,我馬上過來。”
等他過來時,蘇覓還在風中當她那個僵硬的標本,江鶴深拾起地上的牽引繩,把阿崽抱開,蘇覓重獲自由,激動地小心抖了抖腿。
江鶴深認真看她。
算算日子,他們已經是許久未見,雖然江鶴深偶爾還能從手下那裡討要幾張蘇覓的近況照,但照片到底比不得真人,蘇覓本身就白,此時大概是長久未見陽光,白得更加徹底,臉上的肉豐盈了些,臉頰兩邊鼓鼓的,尖下巴去了不少,少了些淡薄感,增了份難得的親近,江鶴深凝著她,平時看照片可能會盯上好久,此時更加移不開眼。
他這般看得久了,蘇覓便有些不好意思,隻覺得今天的江鶴深態度奇怪,不過他的奇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蘇覓應該見怪不怪,於是大方和他對視了片刻,笑了笑。
江鶴深把頭挪開,眺望了幾秒遠處的風景後再去看蘇覓,笑道:“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了,但他們又不是什麼非常要好的朋友,江鶴深的這種語氣好像會讓人覺得他其實十分開心和急迫,但其實沒有道理會是這樣,蘇覓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但此時氣氛又著實尷尬,她便試圖找話題:“你養的狗啊?”
“你怕狗嗎?”江鶴深牽住蠢蠢欲動的自家狗子,反問。
“被咬過。”蘇覓老實跟他說,“所以是會比較怕。”
江鶴深這時候才認真去回答蘇覓的話:“是我養的,叫阿崽。”他頓了頓又補充,“以後可以讓保姆帶,不過才幾個月大,比較黏著我。”
蘇覓想了半天後誇他:“你挺有愛心的,我還以為--”
她以為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江鶴深就問得急:“以為什麼?”
“以為像你這種日理萬機的,是沒空去養小動物的,畢竟工作也忙。”
江鶴深笑:“無聊養著,工作也不是特彆忙,還可以做挺多事情的。”
他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江鶴深覺得難以啟齒,不知道應該用什麼作為開頭比較不失風度。他之前那次去找蘇覓的時候,本是想直接跟他說自己對於這個孩子父親的猜測,好不容易去了,但卻撲了個空,蘇覓搬家了,之後幾天他渾渾噩噩的,好不容易弄懂了自己對蘇覓的感情,於是顧慮也就更多了。
江總第一次有談戀愛的心思,在以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聽到了家人太多對自己感情的質疑,有一回他路過員工區域的時候,還聽見他手底下的員工湊在一起議論紛紛,猜測他是不是性.冷淡,很奇怪的一個詞彙,江鶴深覺得自己在這方麵完全正常,也有需求,但並不願隨便,於是這樣一個人堅持了二十多年。
蘇覓是第一個讓他有些心動的人,江鶴深因此小心謹慎地對待她,就好像是對待一個瓷娃娃一般,捧起來都怕摔壞了,珍重之意顯而易見,在還沒確定蘇覓對待自己的態度是什麼時,江鶴深不敢貿然行事,也不會像之前那樣,著急把孩子父親的事情告訴她。
這是他第一次畏手畏腳,但挺值得,畢竟他怕蘇覓又跑了,跑和不跑,就跟出沒出軌一樣,隻有零次和無數次,江鶴深發現蘇覓似乎並不如傳聞中的那般拜金和勢力,性格反而更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怕是有什麼誤會在裡邊,而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之前他派人去查林澤天和蘇覓的關係時,得到的答複是,兩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也不是蘇覓所說的那般--情同手足的關係。
更迷了。
他這般想道,看向蘇覓的眼神又帶了些質疑,眼神又淩厲無比,像是要透過那一層表麵的東西,去窺視蘇覓的內心,他的視線實在太過□□,蘇覓有些想要退縮,客套了幾句便準備離開。
江鶴深拉住她。
江鶴深動手動腳絲毫不停歇,跟他以前的風格大相徑庭,說道:“一起吃個飯,今晚老宅有聚餐。”
“你們的聚餐我就不去湊熱鬨了吧,一個外人沒資格啊。”蘇覓想甩開他的禁錮,發現這人力氣大得很,還用在了自己身上,一時半會根本動不了,她都有些惱了,鄉下安靜呆得幾個月讓她差點忘記之前被江鶴深支配的恐慌,甚至有些膽大包天想要直接罵人,但江鶴深的下一句話就堵住了她的口,“我說你有資格,你就有資格。”
一如既往的霸道,蘇覓愣愣地張嘴:“啊?”
“走吧。”江鶴深不等她反應過來,就拉起她往前走,絲毫不給蘇覓反駁的機會,蘇覓掙紮了片刻,最終放棄。
走就走吧,應該就是個小型趴體,到時候她就獨自覓食,估計也沒人發現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