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我是從學長那裡拿到試鏡劇本的。雖然隻是其中一個片段,但是我非常喜歡這個角色。所以我憑自己的想象,給這個角色寫了一份十萬字的人物小傳……”洛岫說著,從背包裡拿出一遝厚厚的筆記,顯然就是他這一個月辛苦努力的成果。

當著所有麵試官的麵,洛岫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對於角色的理解。沒有注意到裴晉桉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幽深。

隻從洛岫這一個動作,裴晉桉就能發現洛岫對於演員這份職業的執著,絕對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可有可無。那麼事情就變得有趣了。既然洛岫這麼在意演員這個職業,為什麼那天晚上要撒謊?

唯一的解釋就是洛岫不想加入星桉影視。可是洛岫又在文酌煜的麵前對星桉影視推崇備至,竭力攛掇文酌煜加入星桉影視的迫切心情連裴晉桉這個外人都注意到了。

所以又是什麼原因促使洛岫那麼想讓文酌煜加入星桉影視,而他自己又對星桉影視避之唯恐不及呢?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答案就變得非常簡單了——洛岫知道星桉影視的某些秘密。這些秘密讓他對星桉影視敬而遠之的同時,還想用攛掇文酌煜簽約星桉影視這個舉動坑文酌煜一把。

那麼問題又出現了。是誰把星桉影視的秘密告訴了洛岫?

這種醜聞,參與其中的人必定諱莫如深。就算嘴巴再大的知情人,應該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把這種機密事情告訴一個沒背景沒靠山的學生。再聯想一下洛岫竟然在劇組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拿到了《謀殺》的完整劇本……

裴晉桉的食指微動,輕輕敲打著桌麵。他對隱藏在洛岫背後的那個人產生了好奇。

想到這裡,裴晉桉微微一笑,又一次試探道:“洛岫同學的表演非常不錯。讓我見獵心喜。這樣吧。如果你肯簽約星桉影視,我現在就能做主,把這個角色交給你。”

聽到這一番話,洛岫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他的實力和運氣絕對不會比文酌煜差。果然,這一次就憑演技征服了裴晉桉吧?

然而,就算裴晉桉被他的演技折服,洛岫也不會簽約星桉影視的。那就是個大染缸,洛岫可不想惹的一身騷。

勉強按捺住心頭竊喜,洛岫再一次堅定的拒絕了裴晉桉的橄欖枝。他的視線落在一直沒有說話的代表應家家具出席試鏡的那位資方代表身上,開口說道:“真是好巧呀!我之前也購買了應家家具的股票。今天晚上美股一開盤,我就聽說了應家家具融資成功的好消息,現在股價都漲瘋了。”

想到自己當機立斷,幾乎是在應家家具股價跌入穀底的時候抄底了這隻股票,洛岫心中的自豪感和成就感頓時膨脹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他相信英雄惜英雄,應家知道他的豪氣和魄力之後,一定會對他另眼相看。

無聊到都快睡著的應家家具代表有些詫異的看了洛岫一眼,不明白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在應家人眼中,洛岫的討厭程度大概僅次於文酌煜這位正主。應天明閒著無聊,天天在公司破口大罵,他們這些老員工聽的耳朵都要生繭子了。這會兒看洛岫顯然也沒什麼好感。因此應家家具的代表並沒有回應洛岫的話。

洛岫沒有想到自己的示好居然遭遇如此冷漠,臉上的笑容不由一滯。還想說什麼,導演開口說道:“這都晚上十點多了,麵試還沒結束,咱們也耽擱不起了。抓緊時間把剩下幾個人麵完……這位洛岫同學,是吧?你回去等通知吧。”

洛岫輕蹙眉頭,還想說什麼,負責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走上前,不容拒絕的把洛岫帶出去了。

房間門一關,編劇立刻說道:“我不喜歡他的表演方式。”

任何一名著作者都不能忍受彆人輕易改動自己的作品。雖然在影視作品拍攝過程中,編劇的話語權是最小的。導演,製片人,投資方,哪怕是略有名氣的演員都可以隨意改動他的作品,但這並不意味著編劇能夠容忍一個沒有名氣沒有資曆的新人在試鏡的時候就對他筆下的角色“動手動腳”。

——居然還寫了一篇長達十萬字的人物小傳給反派角色洗白。簡直跟他的創作初衷南轅北轍,編劇強壓著怒火罵了一句:“……什麼玩意兒!”

眾人看著好笑。製片人哈氣連天的說道:“我倒是覺得他這想法挺討巧的。這麼一改,角色的時髦值立刻就上來了。你們還彆說,我本來對這個角色沒什麼想法,看完了洛岫的試鏡,還真覺得這個角色挺讓人同情的。”

編劇嗤之以鼻:“反派就是反派,有什麼好同情的?所有人都去同情一個變態殺手了,那些無辜枉死的受害者呢?”

“簡直是本末倒置不知所謂!”

“文藝創作是嚴肅的,我堅決不允許有人這麼改動我的作品。”

製片人看了一眼激動到火冒三丈的編劇,又看了看雖然沒說話,但是明顯站在編劇這一邊的導演,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

“我還是更喜歡文酌煜的表演方式和他對角色的詮釋理解……”編劇發了一通脾氣,最後總結陳詞。

不過這一次,也並沒有人附和他的話。試鏡間裡陷入一片沉默。

文酌煜顯然不知道劇組的糾結。

今晚美股開盤後,應家家具的股價在融資成功的利好消息刺激下迅猛躥升。文酌煜也滿倉買入。賺了不少。

之所以沒有選擇提前幾天抄底,是不想引起應家人的注意。所以要趁著應家家具融資成功爆出利好消息股價躥升的時機隨大流跟風買入,雖然賺的錢沒有抄底那麼多,但是更加穩妥。

還是那句話,雖然重生一次,腦海中多的是先知先覺,文酌煜也沒有仗著自己是重生者就小覷天下英雄。無論是炒股還是其他方麵,文酌煜在做事的時候都儘量維持穩妥低調的行事作風,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蝴蝶效應。尤其是在這種算計人的關鍵時刻。

文酌煜想要低調行事,被股價上漲衝昏了頭腦的應天明則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選擇。頻頻在文酌煜和梁顏的麵前刷存在感,言談舉止帶著一股子令人厭惡的猖狂跋扈。

“做人呢,就要有自知之明,明白什麼人不能得罪。該低頭時就低頭,千萬彆為了你所謂的尊嚴,得罪一些你得罪不起的人。”

“你說你為了一時意氣頂撞林少能有什麼好處?現在林少大發雷霆,吃虧的不還是你自己麼。”

“我聽說你用我們家施舍你的五百萬賠償金炒股,也賺了一點小錢。不知道你賺的那點錢,可有我們應家家具股票漲的零頭啊?”

“像你這種沒根基沒背景的窮人,一輩子最輝煌的成就,大概也就是考上A大了吧?被人稱讚兩句天之驕子,就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了?天真!可笑!你知不知道在真正有底蘊的世家眼中,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更簡單。”

“我要是你,現在就跪下來給林少道歉認錯。早一點取得林少的諒解,也好過畢業以後連個像樣點的工作都找不到。林少已經發話了,他很不看好你這個人。他要你在A市混不下去!今後不管你想拍電影當演員,還是自己創業當老板或者是去大企業打工……隻要林少在一天,你休想在A市立足。”

應天明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笑嘻嘻道:“我們會一直盯著你的。”

“你說夠了沒有!”梁顏忍無可忍:“你有什麼資格在文酌煜麵前這麼說話?要不是你爸媽在文酌煜麵前聲淚俱下道歉認錯,你早就被文酌煜告上法庭了,還能站在這裡大言不慚的打壓文酌煜?”

“你給我閉嘴!”應天明瞪了梁顏一眼,不屑一顧的說道:“沒有眼光的蠢女人。我真想不明白,這個窮小子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為他說話?彆怪我沒提醒你啊!這小子克父克母眼犯桃花,一看就是天煞孤星的命。你跟他走這麼近,小心他命裡帶衰克死你啊!”

“啪”的一聲脆響,梁顏狠狠打了應天明一巴掌:“我不許你胡說。”

“你這瘋女人居然敢打我——”應天明胳膊一揚,照著梁顏的臉蛋狠狠打了下去。

一隻手在空中攔住了應天明的胳膊,文酌煜麵無表情冷冷道:“你鬨夠了沒有?”

“你算老幾?”應天明另一隻手握成拳,狠狠砸向文酌煜的右臉:“……也配教訓我?”

文酌煜反肘一擋,用力一推,應天明腳步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登時覺得顏麵無光,衝著身後幾名跟班怒吼道:“還愣著乾什麼,給我打——”

“你們乾什麼?”急匆匆趕過來的學校老師看著亂糟糟的場麵,怒吼道:“這是學校,不是你們家!你們也太放肆了吧!”

“還有你,應天明!”老師指著應天明的鼻子說道:“之前你雇凶傷人已經被學校記過了。你要是再敢在學校惹事,違反校規,小心被開除!”

應天明神色一緊,到底不敢在老師麵前表現的太猖狂。恨恨的瞪了文酌煜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就不信你一輩子留在學校!”

等到應天明帶著他的跟班走後,老師看了文酌煜一眼,長歎一聲,想說什麼,到底沒說出來。隻是拍了拍文酌煜的肩膀。

周圍同學麵麵相覷,也都漸漸散了。

梁顏氣得眼睛都紅了:“什麼人呀!明明是他們欺負你在先,現在居然還反咬你一口。”

文酌煜微微一笑:“彆氣了。跟這種人,犯不上。”

“那你怎麼辦呀?”梁顏帶著哭腔,焦急的說道:“他們這麼欺負人,會不會真的像瘋狗一樣,一直咬著你不放呀?”

“應該不會。”文酌煜淡定自若的說道:“過一段時間,他們就顧不上我了。”

*

應家家具的股價在融資成功的利好消息下,連續走高一個禮拜。應董事長卻並不滿足。星期五早上,應家家具再次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應家家具即將與M國某地產集團合作,在曼哈頓聯手打造精裝修白領公寓,所有單位拎包入住,為廣大業主和客戶提供更優質的服務……

隨著這一新聞引爆全網,應家家具即將衝出國門走向世界的消息也在各大媒體的造勢下鋪天蓋地。隨之而來的,是應家家具的股價迎來了第二波竄升。

一大批跟風股民蜂擁而至,瘋狂買入,將應家家具的股價推升至又一高度。而在這一波如火如荼的漲勢中,文酌煜則趕在周五收盤前將手中持有的應家家具的股票全部拋出。順便賣空應家家具的股票。

與此同時,已經被瘋狂漲勢蒙住眼睛的洛岫,應家眾人,包括背地裡偷偷建了老鼠倉的林不凡等人則被不斷竄升的股價刺激的瘋狂加碼。所有人都相信應家家具的股價已經勢不可擋——

直到星期一早上,M國一個匿名調查機構發布了一份針對應家家具的調查報告。在這份調查報告中,該調研機構明確指出應家家具涉嫌欺詐投資者,並且詳細羅列了應家家具是如何篡改審計報告數據,虛增收入,謊報經銷商,以及應家家具開在各地的加工工廠早已名存實亡,根本沒有那麼多訂單供應,好多工廠雖然每天都有員工上班,定時打開機器,但是流水線上根本做不出那麼多家具——

文酌煜的小舅舅派人蹲守在每個加工工廠外麵,從早到晚記錄了進出入工廠的每一輛貨車,然後根據應家家具公開的原料廠商和經銷商資料做對比,一個電話一個電話的證實,早就算出了應家家具每個月大概的銷售額……

如同一顆魚雷在深水中炸開,這份報告直接把應家家具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詳實的數據和精確的報告,以及各地加工工廠的實地考察照片如同一柄利刃劃開了虛假的帷幕,將應家家具最想要隱藏的秘密攤開在陽光下,攤開在所有公眾麵前。

而隨著這一切秘密公開,星期一早上美股一開盤,應家家具的股價在頃刻間暴跌。應董事長本來還想要接盤,可是恐慌已經開始蔓延,市場情緒跌到穀底,大量散戶瘋狂拋盤,各大做空機構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絡繹不絕的進場,跌勢根本無法遏製。

“哐”的一聲巨響,一雙拳頭狠狠砸在大班台桌麵上,應董事長看著不斷下跌的股票走勢圖,神情狠戾語氣暴躁,猶如一隻困在籠中的野獸低聲咆哮道:“怎麼會這樣?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在搞我?”

“這個是重點嗎?”林不凡操著一口粵語味濃重的普通話,焦急的抱怨道:“這幾年做空機構一直都在狙擊中概股。我不是跟你說了嘛!讓你不要在審計報告上耍花樣。應家家具的前景非常好,我們隻需要慢慢來,有我從中斡旋,投資總部一定會通過你的投資項目,你為什麼不肯聽我的?現在事情搞成這樣,你說怎麼辦?”

“我還不是為了融資成功?”應董事長雙目赤紅:“融資重要關頭,我隻是想讓財報數據看上去更漂亮點,稍微美化了一點而已。大家不都是這麼做的嘛?我怎麼知道有人會這麼閒,居然守在工廠門口一輛輛數車子?”

更關鍵的是對方為什麼能夠做的這麼隱秘。那份調查報告的內容那麼詳細,為什麼他一點都沒察覺到?

“不對勁!”應董事長眼睛微眯,猶如一條徘徊在陷阱旁邊的老狐狸,敏銳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這些手段並不像是那些做空機構的常用手段。雖然他們也采用了核實公開資料和實地考察這兩種方式,但是他們做的實在太隱蔽了……不對勁!”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糾結這個!”林不凡簡直要被應董事長突如其來的疑心病煩死了:“不管是誰乾的,那份調查報告已經公開發布了,我們當務之急是製止股價的暴跌。”

在應家父子的攛掇下一時鬼迷心竅,竟然偷偷挪用了公款去建老鼠倉,如今又被全部套牢的林不凡簡直焦頭爛額:“再不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我們都會死的。”

“我也想托盤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的錢也全在股市裡被套牢了!”應董事長說到這裡,目光灼灼的看向林不凡:“你趕緊想辦法給我批貸款。隻要我們有了錢,那些人拋多少我們就接多少,隻要製止住股票跌勢,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我還有地皮,我還有工廠,我還有家具,隻要不影響我們的實體交易,股市上鬨得再凶應家家具也不會被搞垮。我還能東山再起。我絕對不會就這麼認輸。”應董事長說到這裡,目光陰狠,宛如一匹受了傷的老狼:“隻要讓我喘過這口氣……彆讓我知道這次是誰……”

“我怎麼給你批貸款呀!”林不凡頭都大了:“這次事情鬨的這麼大,現在總部也在懷疑我。這個節骨眼上我再批貸款給你,我沒辦法跟總部交代的。”

“那你也要想辦法啊!”應董事長怒吼一聲:“你是莫林銀行亞洲區負責人,隻要你肯想辦法,一定能想出來的。趕緊批貸款給我。你彆忘了你的錢也都在股市裡。萬一東窗事發,你也不想去坐牢吧?”

聽到應董事長這一番威脅,林不凡眼神一變。終於意識到自己早就成了應家一條繩上拴著的螞蚱。應家倒了,他也沒辦法脫身。

林不凡被逼無奈隻能表示自己會想辦法。然而讓他跟應董事長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M國調研機構公布針對應家家具的調研報告的同一時間,一封匿名檢舉信也漂洋過海的送到了莫林銀行M國總部,裡麵詳細記載了林不凡挪用公款炒股,以及跟應家家具裡應外合蒙騙投資方的所有事情。

M國總部在接到這封檢舉信的當天晚上,就連夜給林不凡打電話,要求他立刻飛回M國把事情解釋清楚。

林不凡無可奈何,隻能在M國總部措辭越來越嚴厲的催促電話中動身飛去總部述職。

應董事長沒有想到自己最倚仗的林不凡竟然也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更倒黴的是這種節骨眼上,他想跟親朋好友,以及平時關係密切的合作方拆借資金,竟然也沒有人敢借給他。

應董事長到處籌集不到資金,做空機構又來勢洶洶,報紙新聞上有關應家家具的利空報道鋪天蓋地危言聳聽,應董事長不論怎麼做危機公關都無力回天。沒有人相信應家家具的運轉良好,沒有人相信應家家具的危機並不會影響到公司的正常運營,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拋盤甚至做空應家家具,應董事長隻能眼睜睜看著應家家具的股價在資本市場一跌到底。

然而在這個緊要關頭,比應董事長更加痛苦著急的卻另有其人。:,,.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