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恍惚是悟空?(1 / 2)

菩提笑眯眯地捋著胡子,對金蟬道,“我之前不是說了麼,佛道本是一家,在道祖麵前,我們都是他的弟子門人,等你見著他老人家就是知道,道祖是個最疼孩子的!”

“金蟬不用羨慕彆人,你也有個好長輩的!”

被輕易看穿的佛子苦笑一聲,“唉,叫前輩見笑了……”

他為何羨慕,雖不必說,可這三界之內的漫天神佛,恐怕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吧。

菩提老祖以各種借口攔著他,不叫他回靈山去,其實他是知道的。

不過他沒離開,其實隻是他自己不想走罷了,若是他真想走,難不成人家還真能死皮賴臉的不放麼……

菩提老祖不是那麼混無賴的人。

就是他自己不願意回靈山。

在靈山的日日夜夜,那些被他整理好的前塵過往,隻要他一閉上眼睛,就會猶如潮水一般地,一波一波地湧上心頭,將他淹沒。

那些記憶猶如海底深處巨大的旋渦,拉著他一直直直地沉下去,沉到無儘的黑暗裡,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隻有無儘的逝去的絕望,將他死死的困住。

他是金蟬,可他也是每一世裡活生生的一個人,有名有姓,有家人,有來處……

但是每一個他,就為了成就一個佛子,拋卻了家人故土,踏上了沒辦法回頭的路途。

一次次死去,一次次重生,仿佛一個被利用徹底,卻毫無意義的工具。

他清晰的記得自己的後悔,尤其是每一世咽氣之時,回望家鄉的留戀和不舍,期盼和不甘。

曾經的他,回不到家鄉了。

而現在的他,也回不到曾經的佛子金蟬了。

靈山如今隻叫他覺得恐懼。

在靈山,他沒辦法安心地念經,沒辦法心無旁騖的修行。

金蟬覺得自己最近道心很是不穩,即畏生,又畏死。他怕自己回到靈山,日日被回憶吞沒,終於有朝一日承受不住,原地墮魔。

他也不敢離開福寶太久,這個小胖老鼠,是這世上,他僅存的家人了,若是再失去,他又該怎麼找到回去的路呢?

也許隻有遠離靈山,與福寶生活在這猶如世外桃源一般的碧遊學宮,才能得到一絲安寧。

金蟬長長地歎息一聲,忽然對菩提道,“多謝前輩收留金蟬,此生做牛做馬,也難償恩情。”

菩提一口茶給嗆著了,連連擺手道,“這說得是什麼話,哪裡好叫尊者做牛做馬!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金蟬嗬嗬笑道,“不論做什麼,以後前輩但有差遣,金蟬義不容辭!”

菩提哈哈大笑,“哪裡就這麼嚴重了!放鬆些放鬆些!彆弄得跟我要拐了你去賣掉一般!”

金蟬哭笑不得。

來在紫霄宮門前,眾人依次下了飛閣,悟空早就跑去敲門了,“我回來啦,家裡誰在呢?”

紫霄宮的小角門吱扭一聲開了,貔貅伸出腦袋來,“是悟空嘛?”

小猴兒一挺胸,“貔貅哥哥,看看是不是悟空!”

貔貅緊緊鼻子,“不用看,打好老遠我就聞見你那小皮猴子味兒了!”

緊接著哎呀一聲,“好家夥,幾日不見,怎麼長這麼高啦!”

小猴兒叉腰哈哈笑道,“貔貅哥哥,我長得可比你高啦!”

紫霄宮的異獸童子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十來歲上下的模樣,半大孩童的麵孔,小猴兒當年來的時候是個小寶寶,如今修行有成,已經是十七八歲少年的身高了,可不是比貔貅高好多!

貔貅原地蹦躂一下,“唉,以後想揉你,還得跳起來!好不方便!”

幻回自己原身的菩提走過來,拿著手裡的扇子敲了貔貅腦門兒一下,“你還能長得過我徒弟?少在這兒羅裡吧嗦的,趕緊的開門去,我今日帶了貴客和嬌客們上門呢。”

嬌客黎山老母眼圈兒一紅。

金蟬表情也訕訕:若不是菩提老祖善待,他算哪門子的貴客呢!

跟著悟空來的妖族少年們心情忐忑:啊,我們是貴客,還是嬌客啊?怎麼覺得自己既不貴,也不嬌呢!

貔貅捂著腦袋上的包,嘀嘀咕咕(罵罵咧咧)地把紫霄宮正門打開了,菩提帶著徒子徒孫,還有小少年們,伸手一引,“尊者請!”

金蟬趕緊雙手合十,“折煞了,豈敢豈敢,前輩先請!”

客氣一番,到底菩提在前,黎山老母與金蟬分列左右,悟空緊隨其後,悟空後麵又是哪吒和腦袋上頂著小白老虎康康的窮奇分列兩廂,妖族少年也分為兩列跟在後麵,最後是九靈元聖、敖烈和丹參師兄弟四個一起壓陣。

一行人呼啦啦來在紫霄宮正殿,齊齊大禮參拜鴻鈞道祖,道祖在一地的後背之中,看到了悟空,看到了金蟬,看到了小白龍敖烈,看到了六耳獼猴……

這幾個牽絆甚深的孩子,到底在他的攪動摻和之下,安然無恙地來在了他的眼前。

無形的微風鼓蕩起道祖的袍袖,老道祖恍若無事發生,伸手一扶,把小兒輩們都攙扶了起來。

命運啊,真是不可捉摸,又不可控製啊。

童子們拿來了蒲團,眾人依次跪坐在地上,菩提給鴻鈞道祖介紹眾人,金蟬自然是頭一個,“老師,這位就是靈山的金蟬尊者!”

金蟬恭恭敬敬地再次施禮到,“弟子拜見祖師!”

鴻鈞道祖一眼就瞧出金蟬症結所在了:這人呀,要善於遺忘,才能更好的生活,心中裝著太多的記憶和情緒的話,早晚會把自己折磨到發瘋。

這佛子用了佛門秘法,把被孟婆湯掩蓋的前世記憶,一點點地找了回來,存在腦子裡,還時不常地放出來折磨自己,就猶如行人負重前行,本就疲憊不堪,應該好生休養生息,可偏偏又在自己身上加了許多的行李。

眼看就要被壓死了!

鴻鈞道祖歎息一聲,在金蟬眉心點了一下,“癡兒……”

金蟬渾身一震,抬起頭看著道祖,道祖問他道,“可想忘?”

金蟬彎下腰,頭顱深深地低垂下來,過了好半晌,才了無生氣地道,“不敢忘。”

如果忘記了,那他是如何從那個純淨的佛子,變成如今的菩薩的呢?

他總要記得,自己曾經吃過什麼苦,受過什麼罪,才成就了今日的自己。

沒有人,是平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他也不是平白地就做了菩薩的。

他不敢忘記那生生世世的苦難,總感覺要是忘了,就是對自己的背叛。

鴻鈞道祖嗬嗬笑了起來,捋著胡子道,“癡兒啊癡兒,難不成如何成為佛子的事,你就記得清清楚楚的嗎?”

金蟬怔然,那是他小時候的事了,他自然是,不記得的。

鴻鈞道祖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了,隻道,“切莫心憂,好生參悟,你自然會知道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