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自己的眼光真是好。
冬季的夜晚,寒烈的清風,安靜的車廂。林悠悠就這樣傻笑著發花癡,可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完美地僵在了臉上。
“盯我看半天了,”肖馳往窗外撣了下煙灰,視線淡淡看向她,“姑娘,有事兒要說?”
“……”林悠悠窘得想死,乾咳了聲,這才慌慌張張彆過頭,一副做賊心虛的口吻:“沒、沒看你。”
半大姑娘,撒謊都不會。
肖馳目光掃過去,她微垂頭,咬著唇,兩隻細胳膊緊緊抱住書包,有種簡單的倔強。窗外偶爾折入路燈光線,那張被照亮的小臉,已紅成番茄色。
他目光轉回到前視窗外,半刻,忽然彎了下唇。
*
後來,林悠悠沉浸在羞窘的深海裡,遊魂似的下車,遊魂似的跟肖馳揮揮手,遊魂似的說再見,然後遊魂似的回了家。
直到林毅伸出隻大手在她眼前晃悠,“姐?你想什麼呢?我給你留了飯菜,都快涼了……算了我去熱一下。”然後便咕噥著往廚房走。
“不用了,我不餓。”說完,她背著書包一溜煙兒衝回了臥室。
“砰”,房門重重關上。
林毅被震了下,端著菜碗撓了撓腦門兒,“神經兮兮的,學瘋魔了吧她。”
臥室裡,林悠悠把自己裹成一個小粽子,抱著枕頭打滾。
居然被肖馳發現她偷看他……好丟臉啊啊啊/(tot)/!
就在這時,手機“鐺鐺”響了一聲。
林悠悠從棉被後頭探出腦袋,手在床上摸索一陣,抓起手機,摁亮。微信名為“袁曉是你二大爺”的對話框彈了出來: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悠悠兔:你說t t。
袁曉是你二大爺:我打聽到蕭白莫家住哪兒了:)。
悠悠兔:然後呢t t。
袁曉是你二大爺:我準備翻牆去睡了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祝你早日睡到你家肖馳,嘿嘿嘿。
悠悠兔:……【再見】。
回複完,林悠悠皺著眉,嘟著嘴,準備關掉手機複習一會兒動力學。然而,“鐺鐺”,微信提示音又響起了。
她皺眉,撈過來一看,一個純黑色的頭像發來消息。
內容:姑娘家彆隨便送男人東西,引起誤會。
“……”咦?誤會?
林悠悠大眼微閃——那不是,太好了嗎……
空氣裡,兩道目光刹那交彙,一個冷靜,一個慌亂。
姑娘就站在他麵前,距離幾米,白色大衣搭配淡粉色及膝裙,不必言語,青春同朝氣便從眼角眉梢淌出來。那張臉,雙頰呈現薄紅色,嘴角上揚,烙著對淺淺的梨渦,不妖不豔,但楚楚而靈動。
肖馳盯著她,挑眉。
邊兒上的前台趕緊解釋:“肖總,這個小姑娘沒有會員卡,她說是來找人……”
“……”被點名的姑娘尷尬無比,咬著唇瓣兒,腦袋鴕鳥似的埋進胸口——蒼天大地,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裡,她和肖馳的碰麵,會在這麼囧的情況下發生……
肖馳臉上表情冷淡,半刻,他朝那隻小鴕鳥走近幾步。
“你來找人?”低沉嗓音從頭頂傳來,很清晰,也很近。
林悠悠掌心全是汗,點點頭。
他垂眸,目光掃過她黑發下雪白泛紅的耳朵,語氣很淡,“找誰?”
她羞窘欲絕,臉紅得快燒起來,好半晌,咬著唇,聲若蚊蚋地擠出一個字:“……你。”
周圍靜了靜。
肖馳冷淡掃那前台一眼,“聽清沒有?”
前台小姐驚了,根本沒反應過來:“……啊?”。
“她找我。”他麵無表情,說這話時,語氣更稀鬆平常得像在談外麵的天氣,“不用登記了,人我直接帶進去。”
前台雖然還處於狀況之外,但大老板都發了話,她也不能再多問,於是職業微笑,應道:“是,肖總。”
然後肖馳就轉身進去了。
“……”林悠悠呆在原地cos雕像。
前台好心提醒她:“小妹妹,你不是肖總的客人麼?跟肖總進去就行。”
“……”林悠悠這才回神兒,乾笑點點頭,“謝謝你喔。”
“不客氣。”前台笑容滿麵。
幾分鐘後,林悠悠氣喘籲籲,終於小跑著追上走在前麵的男人。
轉眸看看,隻見俱樂部的室內裝修是極簡風格,純黑色係,乾淨,冷淡,單調。她邊走邊環顧著,又注意到這裡的一樓空空蕩蕩,中央位置是一個拳擊台,周圍配套設有觀眾席。
正津津有味地參觀學習,前方卻傳來一道嗓音,冷冷淡淡,拉回她思緒:“今天沒去上學?”
“……”林悠悠用力清嗓子,試圖緩解緊張,“今天元旦放假,不上學。”
肖馳點了下頭,隨手從煙盒裡取出根煙,“你為什麼會有這兒的地址。”
她一番慎重考慮,還是決定毅然決然地賣了莊寅傑:“我問的莊同學,他跟我說的。”
“怎麼不問我。”
耶?
林悠悠腳下的步子驟然一停,怔愣:“什麼?”
那人把玩打火機的動作頓住,回轉身,嘴裡叼根煙,漫不經心,黑眸冷沉,那一瞬,竟透出種難以言說的侵略感。
她心臟忽然漏掉一拍。
肖馳說:“地址,為什麼不問我。”
袁曉之前傳授經驗,說告白這種事,講究的是一個“快準狠”,要想成功,就必須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而且,根據之前的種種來看,肖馳對她,大多時候都很冷淡,如果問了他,他不說,亦或是直截了當不許她來怎麼辦?
她有點怕呀。
想過來想過去,林悠悠隻能胡謅:“我當時正好在跟莊同學發短信,順便就問他了。”
“要來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
“……忘了。”
這聲音很軟,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聽上去,總有點兒委委屈屈。
肖馳不由看她一眼。純玻璃結構,四麵透光,金黃色的光線肆無忌憚照亮整個空間,她暴露在陽光下,濃睫顫動,皮膚嫩得過分,淡粉唇色,兩頰的紅暈無所遁形。
他半眯眼,幾秒後忽然一挑眉:“今兒化了妝?”
“啊……嗯。”林悠悠指尖顫了下,有種小心機被發現的窘迫和緊張,羞赧道:“塗了點腮紅和唇彩,我化妝技術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