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 / 2)

顧呦微微晃了一下神,原本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

隔著實驗室透明幾淨的玻璃, 那雙被稱為上帝之眼的鉛灰色眼眸正垂著眼瞼注視著她。

甘岑音將實驗室的門打開。作為國內甚至國際上上首屈一指的物理學家, 如果甘岑音願意,他的實驗室可以武裝得密不透風, 這也是國際上一流實驗室的普遍情況。對於這樣的科學家來說, 他們得出的每一個成果都會對人類發展進步產生深遠的影響, 每一個理論或者產品的問世,都是無比珍貴的,也都是來之不易的。這些成果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巨龍的財富,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是絕不會容許任何竊賊不懷好意的窺視的。

然而顧呦眼前的這一座實驗室卻不儘然。

甘岑音的每一座實驗室都是這樣。

簡單、醒目、沒有一大堆紅外攝像儀的監控,也沒有任何避諱他人的想法, 甚至連門口的牌子都正大光明地寫著甘岑音研究所。

他為什麼敢這樣做?

他難道就不怕辛辛苦苦研究出的成果被他人偷竊, 盜為己用嗎?

全球發行量在千萬以上的科學雜誌曾經為此做過采訪,麵對這樣的疑惑, 甘岑音也隻說了一句話。

他說,想要就來拿, 能不能看得懂便是他的本事了。

這話一出, 整個學術界都震驚了。有不信邪的大佬腆著臉問甘岑音要了一份實驗報告,剛一入眼,腦袋就大了。原因無他,這般天馬行空的思路,匪夷所思的構想,除了同樣具有瑰麗的想象力的甘岑音, 換做其他任何人,哪怕拿到這份實驗報告,也猜不出他下一步要做什麼,要怎麼做去驗證理論,去得出成果。

既然這樣,那麼這份實驗報告又有什麼意思呢?這份報告對於其他人來說就是一份無法翻譯的手劄,除非把甘岑音這個翻譯人綁過來讓他親口給自己破解,否則這樣驚才絕豔的報告對於其他庸才來說,也不過是廢紙一張。

顧呦接過來的,就是一份來自甘岑音的實驗報告。

女孩低下頭看了一眼,白紙黑字上每一個步驟寫得極為詳細,好像生怕她看不懂一樣,蠅頭小字的批注密密麻麻寫了一大堆。

這樣的實驗報告,拿出去會讓舉世震驚的。從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連諾貝爾組委會也不能讓他改變那樣晦澀難懂、天馬行空的實驗報告的甘岑音,好像唯一會妥協的,就隻有顧呦一個人。

她抬起頭,甘岑音已經脫下了白大褂,正在抬著手在門禁上點著密碼。從顧呦這個角度,甚至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從來都不喜歡設置掌紋解鎖,而這樣最原始的密碼設置,似乎也從來不避諱自己。

隻是她父親的堂弟,對她有必要這麼好嗎?倘若說他太重視親情,一整個甘家可都還在,何必對一個嫁出去的姑姑的兒子的女兒這麼好?

顧呦有些想不通,暗暗將這個疑惑記在了心裡,她迅速翻了一下實驗報告,全部記在心裡以後,便拿到了焚燒爐邊,扔了進去。

“下一次也請不要再為我重寫一份了。”女孩將最後一片紙扔了進去,轉過身對他笑道,“我可是甘岑音的學生,若是連老師的實驗報告都看不懂,未免也太遜了一點。”

甘岑音也笑了一聲,鉛灰色的眼眸近乎縱容地看著她,很快地便在女孩驕傲而堅定的眼神中妥協了。

“等到你的比賽結束吧。馬上比賽就要開始了,你也該忙起來了。三門學科,可不是這麼好應付的呢。”他說了一個期限,語氣溫和得像春天的微風。

顧呦笑眯眯地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拖著腮幫子道:“再難也有先例,爸爸在我這個年齡都已經拿了一枚國際生物奧利匹克一等獎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甘岑音麵前提到自己的父親顧衡,女孩的語氣中帶著點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敬佩與驕傲,甘岑音微微晃神,隨後才若無其事地笑道:“他隻不過拿了一枚獎牌,你可是要拿三枚的。呦呦不用和任何人比較,你會取得比他更矚目的成就。”

顧呦倒也沒有妄自菲薄的心理,隻不過話匣子打開以後,她似乎真的開始對自己閉口不談三年的顧爸爸突然感興趣起來,偏過頭興致勃勃地看向甘岑音,“小叔叔應該和我爸爸很熟悉吧?您的物理很厲害,生物數學化學也都不多遑讓,我爸爸十七歲就得到了一枚國際奧林匹克生物獎,想必至少在生物方麵也是很有天賦的。您和他一起學習過嗎?我爸爸,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甘岑音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剛剛見麵的時候我就等著你在問我這個問題,為什麼當時沒有問,直到現在才問我呢?”

“因為我很快就要查清當年的真相,然後很快就能找回爸爸了。”女孩勾起嘴角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小時候的事情都記不大清楚了,所以要抓緊時間向熟悉爸爸的人了解一下,這樣等他回來的時候,相處才不會很尷尬吧。”

甘岑音放在腿上的手指不經意地曲起了一下,他看向正看著他等答案的顧呦,驀地笑了笑。

“和女兒相處這種事交給不負責任的大人來考慮就好了,呦呦是世界上最乖最棒的孩子,顧衡他...一定會非常喜歡你的。”

隨後,甘岑音和顧呦說了許多關於顧衡的事情。他喜歡莎士比亞的歌劇,曾經夢想過演戲,小時候在顧家後院裡和同樣年齡尚小的甘岑音一起栽過一顆香樟樹,現在應該也已經枝繁葉茂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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