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真(“若能讓世家從此俯首,我...)(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5958 字 3個月前

聖人見衛薔的地方既不是明堂也不是文思殿,而是在九州池。

衛薔被宮人領著,一路往深宮而去,那宮人頗有幾分小聰明,言語間對她很是奉承。

年少之時,衛薔也不是沒來過東都紫微城的後宮,不需要人引路,她也知道九州池在紫微城以西,路過集賢殿就能看見水麵開朗,綠樹如碧。

一直快步前行的定遠公突然腳下一頓,那宮人連忙轉身,隻見定遠公看著一處池塘。

宮人連忙到:“國公大人可是覺得稀奇?這通體雪白額中一抹丹紅的錦鯉乃是皇後娘娘心愛之物,各州進獻入宮,娘娘還讓人專門分了池子來養,平日裡娘娘也會來此喂魚,一把魚食灑下去,引來一池錦鯉翻騰,甚是好看。”

通體雪白頭上一抹紅的錦鯉並不罕見,可池中錦鯉皆是如此,便可稱一聲奇景。

“確實罕見。”

定遠公的臉上輕輕一笑,又跟著宮人往西而去。

九州池中琉璃亭裡,沐著融融春風,趙啟恩的身上還搭著秋冬時節禦寒的虎裘。

“每想起行歌所遇之事,朕心頭還有怒氣未消,可惜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不然,我還真想讓禁軍將那些屍位素餐之徒的家裡好好翻一翻。薑尚書也是,竟然用起了南吳的細作,還讓其混進了兵部,若不是念在他這些年持重有功,我也不會輕輕放過,隻是罰俸了事。”

衛薔被賜座在他對麵,看著杯中嫋嫋熱氣,她道:“聖人,此事關乎重大,若是不徹查到底,恐會給南吳可趁之機。”

“朕如何不知道呢?”趙啟恩搖搖頭,道,“這些年,先是蠻人南下,長安大火,接著便是我父皇北伐失利,我大哥意圖謀反,待我登基,又是我二哥四哥五哥……唉,這偌大洛陽城,還經得起幾次亂事?就像這世家寒門之爭,從我父皇一朝爭到如今,這兩年我壓世家捧寒門,不過是想讓天下人才為大梁出力罷了,偏偏寒門一起,便又想對世家趕儘殺絕。阿薇在朝政上是稚嫩了些,人還是聰明的,知我有壓製世家之意,便一意為之,也沒想過自己又被寒門利用,可我現在除了阿薇和薑尚書,又有幾個可信之人呢?”

看向九州池裡澄澈的流水,趙啟恩歎了一口氣。

“阿臻,我知你與阿薇和薑尚書不睦,當年你護送父皇回京,闖進洛陽城之時為掩蓋身份你與薛將軍自稱是衛二郎,待宮中事定,父皇封你為定遠公,阿薇卻跑出來說衛家沒有二郎,這些事朕還記得……她本無惡意,隻是怕有人借衛家之名欺瞞朝廷,這是忠。”

衛薔一拱手,道:“啟稟聖人,臣實在不敢怪皇後娘娘一顆忠心。”

見她麵色變冷,趙啟恩反笑了起來:“你莫要說這賭氣之言。‘忠心’二字是你們衛家人刻在骨上的,朕從未忘過。阿臻,若非是有你在北抵禦蠻族,朕這朝堂也不安穩,隻可惜災禍連年,國庫疲軟,你在北疆如許年,朕也沒幫上你什麼。”

“臣不敢!”

聽趙啟恩此話,衛薔連忙站起來,跪在了地上。

“臣在北疆無日不感念聖人隆恩,北疆能有今日,全憑先皇高屋建瓴,聖人運籌帷幄。”

趙啟恩擺擺手,道:“阿臻,莫要如此,朕所說的乃是實情,先帝在時,每年還能與你十萬銀兩,這江山到了朕手中第一年就大旱,偏偏那些世家……若不是你做群臣表率,上表免了北疆軍費,朝廷怕是連那一年的賑災之銀都湊不出。”

“聖人、聖人,臣當不得如此誇獎,為聖人排憂乃是臣下本分。”

看著定遠公發頂的玉冠,趙啟恩緩緩拿起了一旁的茶杯,輕啜了一口,道:“朕久居廟堂,也不知北疆如今又是如何情狀,朕聽聞你想開邊市,複開前唐商道,難道你與有意與蠻族議和?”

春風吹得九州池上波瀾陣陣,綠柳如煙,亦在波瀾之上飄搖。

繞了無數個圈子,演了半日的君臣相得,趙啟恩終於將自己要問的問了出來。

昨夜衛薔在於家說的話,這位病退深宮的聖人已經知道了。

暖風拂麵,衛薔眸光不動,臉上淡淡地帶著笑,說:“回聖人,不是我等要與蠻族議和,是蠻族迭剌部首領意圖取而代之,為讓北疆按兵不動,他們願意讓出西域商道。”

“咳咳咳……”

趙啟恩重咳了幾聲,歎了一口氣道:“蠻族狼子野心,乃我大梁世代之仇敵,不可與謀。”

“聖人英明。”衛薔躬身道,“微臣也是如此想的,蠻族於我定遠軍有血海深仇,有定遠老兵曾立誓不破蠻族誓不回南,可惜英年早逝,埋骨北疆,此乃定遠上下報仇之誌。”

趙啟恩不願再喝茶,一旁的太監奉上了水,他喝了兩口,才道:“你們有此誌,我就放心了,你起來吧。”

看著那張虎皮做成的裘袍,衛薔跪在地上不動:“聖人,昨夜之事乃是臣之一計,驚動聖人是臣之過。”

“你的計謀?什麼計謀?”

“聖人,這兩年間,蠻族迭剌部勢大,幾番吞並小部落,蠻族首領胡度堇去歲來犯,在勝州被殲滅五千人,迭剌部首領釋魯更是蠢蠢欲動,胡度堇雖已年邁,也有一搏之力,臣故意在於大人府上說起商道之事,就是為了借世家之口將此事傳回蠻族,讓胡度堇知道迭剌部野心,也讓迭剌部以為臣願助其奪位。沒想到諸世家對此事竟然如此在意,今日一早,連裴大人都來信與我,信中一句‘願守玉門’……臣從前還以為冀州裴氏淡泊名利,想來是我久在北疆見識短淺。”

“裴家?”

衛薔的話勾起了趙啟恩極大的興趣,他站了起來,虎裘被他留在了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