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門(“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8727 字 3個月前

大理寺監牢裡有人持刀傷人, 還一次傷了兩個,大理寺卿如何不急?一邊寫了奏本,一邊讓人去定遠公府要人回來查問。

大理寺卿素來是個不愛出頭的, 堂堂大理寺本該是監察百官之所,在他手裡宛若一生在牆頭的草, 哪邊風大哪邊倒。

若非如此, 也不會有一個天天到處找酒喝的杜少卿了。

眼下,杜少卿卻不在,今日他不在官署當值,說是要查一舊案,下了朝便不見了蹤影。

隻有一大理寺獄丞小心問道:“定遠公府能放人嗎?”

“定遠公府放人不放人, 咱們大理寺也得讓人去,去了,是咱們有心追查,去也不敢去, 那就是咱們怯懦無能了。你去看看那二人, 若是死了, 可更麻煩。”

大理寺卿也不想為兩個上不得台麵之人對上那定遠公府, 索性明日就要流放的流放、收押的收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可太多眼睛都看著定遠公府, 他為定遠公遮掩,誰為他遮掩?

這般一想,他歎了口氣。

見獄丞走了, 他低頭又寫了封信, 叫來親近家人道:“這信送到陳相手中。”

看家人走了, 他揉了揉腦袋,哀歎道:“這國公世子也太不懂事, 離了大理寺,他在哪傷人不行?”

不多時,獄丞又回來了,神色甚是難看。

“如何?”

“大人,那二人醒了,都道是自己砍的手,與、與定遠公世子無乾!”

“什麼?”

唉聲歎氣的大理寺卿猛地站了起來。

“我可是問過了他們,北疆十年苦力還是一隻手,要是都不選,我就隻能送他們去死了。”國公府內,衛瑾瑜笑嘻嘻地說道,“要是敢攀扯我,手可就白砍了。”

房雲卿心中五味陳雜,她這幾日身子好了些,正想與國公大人說自己可在府中做些什麼,萬萬沒想到,世子笑嘻嘻進來,就笑嘻嘻說於、黃二人已被砍了一臂一手。

就在這東都城裡,定遠公世子就去替她將仇真的報了。

戴著鐵麵具的世子還在嬉笑個不停,石桌上擺著幾個青皮鮮核桃,用刀破開,再用砸開殼子,露出裡麵的核桃仁兒,衛瑾瑜細細剝了放在盤中,時不時還往衛清歌的嘴裡放上一塊兒。

“這事兒我不去做,我姑母也要做的,你也不必謝誰,北疆的規矩便是如此。要是真覺得心裡過意不去,就多教幾個能識字明理的出來。”

聽世子這般說,房雲卿低聲道:“我想給元帥做文書。”

“文書也是有文書所的,現在裡麵四五個人呢,除了黃姨年紀都不大,還是得讓人教的,黃姨想轉去做幾年民政……你說不定去了就得管事。”

真說起來,衛燕歌、衛行歌行為處事更像是房雲卿記憶中定遠軍的模樣,不聲不響,又穩又狠,衛清歌平日也是做得多,說的少,也隻對相熟的人嘰嘰喳喳,眼前的定遠公世子卻總透著一股年少跳脫,戴著一張嚇人的麵具,也像個不及弱冠的少年郎。

衛瑾瑜用手指一塊塊挑出來的核桃漸漸攢了一小盤,便笑著端起來送進了書房中,書房裡,衛薔正跟衛燕歌交代去尋當初被帶回中原的那些姑娘的消息。

之前派出去了幾批人,進展卻並不順利,一來是承影部除了極少數人之外少與北疆之外往來,也不通大梁官場中的各種門道,尋人尋到各地府衙,便生了些摩擦,另外,就是與姑娘家人也有不通暢之處。

“要不是有這事,我還從沒想過此節,之前清歌傻愣愣的,我還隻當她是個例,沒想到……”衛薔笑了,“這該算是喜事,你也不必責怪那些人,此番帶人去,也帶著他們多看看中原各地風土人情,回來是要交給我看的。”

要找人,還被加了份差事,衛燕歌點點頭道:“我會每日督促。”

衛瑾瑜將剝好的核桃仁放在衛薔手邊,笑著說:“這活兒聽著真不錯,燕歌燕歌,要是有什麼稀罕事,你回來可得告訴我。”

見衛瑾瑜仰頭看自己,衛燕歌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肩膀:“我離開東都,戍衛之事……”

“知道知道,承影將軍儘管放心,被你教導這許多年,我也不是那真傻的。”

說著,衛瑾瑜從盤子裡拿起小小一塊核桃放在了衛燕歌的嘴裡。

坐在院中隔著窗看著,崔瑤也笑了。

二十七歲的國公,十九歲的國公世子,說起來總讓人有些擔心,能見到衛瑾瑜對衛薔恭順體貼,對崔瑤來說是絕好之事了。

對北疆也是。

“崔夫人,府外有一家人遞了拜帖,自稱是定寧將軍攜夫人與公子。”

“定寧將軍?”聽見這四字,崔瑤的臉色已冷了下來。

“他竟然有臉拜訪定遠公府?!”

素來春風化雨的崔瑤極少有臉色難看的時候,可聽見“定寧將軍”四個字,她胸中火氣實在難消。

“此事不必告訴國公大人了,隻管去說,定遠公府不是他定寧將軍該來的地方!”

那傳話的仆從聽了,頗有些為難,站在院門處,遙遙眺了書房一眼。

再看崔瑤臉色難看,喏喏應了。

卻被衛瑾瑜看了個正著。

“等等,外麵來了何人?崔祖母,你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

崔瑤麵色稍緩,笑著道:“一鼠蟲之輩也。”

她原本拿著一去了外麵青皮的核桃,如今攥在掌心,手都攥的通紅。

衛瑾瑜已從書房裡出來了。

“打鼠滅蟲的本事孫兒我還是有的,祖母隻管說要打誰?”

聽著耳中一聲聲“祖母”,崔瑤又一笑,眼中忽而落下了淚,嚇了眾人一跳。

“罷了,諸般舊事……”看向從門裡走出來的衛薔,崔瑤慘笑一聲道:“阿薔,幸而你如今到此地步,不然,你衛氏滿門苦楚,怕是……早就淹沒無蹤了。”

崔瑤永生不會忘了乾寧十三年的夏天,她隨夫在青州任上,驚聞衛家滿門男丁被殺,薑新雪亦自戮,一聲嚎啕還沒哭喊出,她瞪大了眼睛問傳信之人:

“阿薑三個女兒何在?”

次女被申榮所救,暫住申家,幼女逃到長安城裡求救卻無一戶開門,長女不知所蹤。

崔瑤忍著裂心之痛,連夜騎馬返回長安,可就在她到了長安那一日,衛家一案已經有了定論

――匪患。

什麼匪類能屠戮大梁武將第一門庭?!

什麼匪類能讓衛氏男丁束手就擒被坑殺於郊外?!

什麼匪類能讓素來剛強的薑新雪無奈自儘?!

鮮血浸染石榴裙,她本以為是馬鞍磨破了腿,暈厥之後再醒來,才知是失了兩個月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