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簾(“我這奉璽聽政的皇後坐在...)(2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7643 字 3個月前

有人想起了數月之前,那時定遠公還未歸朝,朝堂上皇後一黨來勢洶洶,可那時的皇後也不像今日一般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台前,她更像是尚書令手中的傀儡,聖人擺在前麵的木偶。

今日,傀儡動怒,木偶當朝。

借著世家侵占鹽鐵之事,她真是疾言厲色,步步緊逼。

不過三言兩語,她竟然借勢將禦史台、刑部和大理寺都大動了一番乾戈,還將世家朝臣困在了府中。

疾風驟雨一般的一場朝議,在皇後一聲“退朝”中,群臣紛紛行禮,進而退出明堂。

定遠公未動。

皇後也未動。

“定遠公,你可還有事啟奏?”

“沒有。”衛薔忽而一笑,“我隻是看看。”

“看什麼?”

衛薔看著皇後,輕輕搖了搖頭,她還是在笑。

隨後,她緩緩退了出去,到門前,終於轉身離去。

今日大展了威風的皇後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姐姐離了明堂,也依然未動。

原來,這就是從珠簾後走出來的滋味。

她抬起手,將手放在眼前,之間偌大明堂,仿佛隻要輕輕一抓,就能被她儘數掌握。

“你看見了嗎?”

她語氣輕輕,連她身邊侍奉的內官都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心王加冕,萬春不老,攜龍乘鳳,瀚海采珠’……這便是,我要替你采在手中的明珠。”

……

明堂外,伍顯文看著薑清玄,終究是深深行了一禮。

“學生不孝,讓恩師擔心了。”

定遠公如何能及時趕到,自然是他恩師提前察覺了他在做的事。

薑清玄麵無表情:“今日之後,你我師生緣儘,從今往後,不論你做了何事,成了何人,又闖下何等驚天偉業又或者滔天大禍,與老朽都再無關係。”

見定遠公從明堂中出來,薑清玄微微一笑:“定遠公,你冒著得罪天下世家之乾係要救了這愚人,從此以後,他就由你來操心了。”

說完,他歎了口氣:“有這般一個不通世故的學生,老朽這些年也算是殫精竭慮,自此終於不用再夜不能寐,生怕受了連累。”

他的語氣越發輕快起來。

伍顯文卻已經淚流滿麵。

他自幼被人說是不通世故的憨人,隻知道死讀書,能科舉中第,靠的是他寫了上千篇駢文,而不是他如何文采風流。

他精通算學,卻不精通算心,可也憨人有憨福,受了恩師一路照拂。

“恩師,那些人在竹林裡每日連吃帶拿,光此一項,一年就要你多花百貫之數,嗚嗚嗚……恩師啊……”

伍顯文要去撲抱薑清玄的大腿,被衛薔一把抓住了後襟。

“伍郎君,此處是明堂前,我等該走了。”

鼻涕都流到了衣襟上,伍顯文戀戀不舍地看著薑清玄,竟是被衛薔這般拖走了。

看著兩個年輕人遠去,薑清玄低下頭,長出一口氣,終於笑了。

走吧,能走一個是一個,天寬地廣之處,自是你們這等年輕人的天下。

“尚書令大人,皇後召您文思殿議事。”

“知道了。”

抬起頭,一振衣袍,薑清玄又是那群臣之首,世上仙人。

於崇是被一隊金吾衛“護送”回府的,看著府門緩緩關上,他突然一拍大腿,道:“來人,不管用何法,快些送信去北疆,豐州邊市一事我們不要了!”

恰巧此時,伍顯文也瞪著那雙哭腫了的小眼睛說起了北疆邊市一事。

“元帥,您為了下官得罪了一眾世家,那、北疆邊市一事又該如何?”

“邊市?”衛薔起了個大早,坐在凳上打了個哈欠。

“明日就要競標了,錢都到了我手中,他們還指望我掏出來?”

“啊?”

伍顯文一下激動起來。

“那……他們,不是……那,世家要是真在此事中敗落……”

看著衛薔似笑非笑地喝著水,伍顯文突然閉上了嘴。

那些世家在全盛之時都成了元帥的火上羔羊,若真是衰敗下去,還想虎口奪肉不成?

東都城裡熱鬨異常,還帶著些肅殺之氣,一男子坐在馬上看著一隊金吾衛經過,抬起手摸了摸下巴。

“怎麼金吾衛還乾起了抄家的營生?”

他背後背著一把極大的弓,一路向北,一直到了旌善坊。

“去跟那衛二說一聲,薛驚河從靈州來東都辦事,順便來見她……至於官職我就不說了,在她這國公麵前我自報官職不是徒惹她笑話?”

說完,他一抬腿就下了馬,站在一眾坊衛麵前他直接高出大半頭,越發顯得筋骨強健寬肩窄腰,連身後那把巨弓都顯得不那麼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