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我等北疆人,做北疆之官...)(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7010 字 4個月前

北疆十四州, 十四位刺史都是響當當的封疆大吏,在百姓們看來,這些刺史就是自己的父母官, 賀詠歸為官勤謹,很多人早上起床出工, 都能看見他拿著掃把掃州府衙門前的這條路, 從前雲州被蠻族突襲,也是他站在城牆上指揮百姓逃難。

他不像檀州刺史晏青紅那般威風凜凜地馭馬,不像麟州刺史葉嫵兒能教孩子讀書習武,也不像朔州刺史長孫琴能將北疆律令拆成順口溜讓百姓們誦讀,他才智平平, 隻生在用心。

而“用心”二字,百姓是能察覺到的。

看著百姓為自己求情,賀詠歸欣慰一笑,眼眶已經紅了。

兵士沒有封住他的嘴, 他大聲說道:

“大家不用為我求情, 北疆鐵律, 北疆是北疆人的北疆, 北疆是北疆人的北疆,人人可得田, 人人可從軍,人人可讀書,人人可為官, 務必使勞有所償, 功有所賞, 令行禁止,法度可依。我觸犯此條, 就當嚴懲。”

說完,雙手被縛住的賀詠歸深深地彎下腰,是對著雲州百姓。

“在我治下,百姓生出了對《安民法》的懷疑,這便是滔天大罪。”

見連雲州刺史都被抓,深受震動的不僅是雲州百姓、官吏,還有跟在後麵的一群進士,眼睜睜看著一群州官在自己麵前被一個一個押下,他們中不少人心如擂鼓,再想起一路上定遠軍各部的連番護送,隻覺得是夢一般。

衛薔道:“你們將賀詠歸押下去。”

“是!”

賀詠歸被押走,剩下的就是雲州沒有犯錯的官吏,衛薔還推著祁齊的輪椅,看看前麵不遠處的雲州府衙,衛薔先對祁齊道:

“老祁,難為你要一直陪著我,我個差事得找你幫忙,可能再支撐一會兒?”

祁齊笑著道:“天朗氣清,春風正好,我有什麼可撐的,舒服著呢。”

衛薔鬆開了輪椅,轉身走向後麵那些人。

一條路被兩邊定遠軍護住,本就算不上寬敞,這些人還是立時為她讓出了一條路來。

他們終究沒有走出多遠,越過人牆,衛薔還能看見雲州監察司門口斷裂的匾額。

“在北疆為官,也許是天下最苦的差事。”

她聲音淡淡,卻又清晰無比。

仿佛斜陽下的每一絲風,都被她所驅使。

“北疆給不了你們世卿世祿,給不了你們良田萬頃,給不了你們黃金寶珠,在北疆,你縱使是一州刺史,你縱使是定遠軍一部主將,你縱使是總領軍政兩路的元帥,你也隻是個人。是個會受儘委屈,曆儘艱險,不可後退的人。你們的敵人,是蠻族,是羌人,是南吳,是H人,是烏護人,也是無數人心中生出的魑魅魍魎,也許你們的敵人就在你們的身邊,也許,一個人今日還是你們的同僚,明日,他就不是了。我十四歲至今,殺的人裡,半數以上是漢人,是不肯讓其他人當人的漢人,他們有的曾與我互交後脊,有的曾與我把酒放歌,有的是我父兄的過命之交,有的人甚至是助我一起製定了這《北疆安民法》的,貪心一起,妄念叢生,因財富,因權柄……他們都成了我刀下亡魂。”

長刀出鞘。

極少有人見過天下第一凶刀的刀刃是什麼樣子,如今這些人都見了。

“北疆的官就是這樣的苦差事,在你們的頭上,永遠懸著北疆的鐵律,也懸著我的刀。”

衛薔橫舉著刀,看向所有人,片刻後,她將刀收了起來。

“若是不想做,此時便走,我絕不阻攔,回了家,想做些什麼便做些什麼,離開北疆也無妨。”

所有人都看著她,沒有人動。

“好,既然如此,我便當你們是應承了我,若是來日也如……”她指了指沒了牌匾的雲州監察司,“這些人一般,千山萬水,縱使北疆死到隻剩一個人,也要從你們那,要個交代。”

崔瑤站在人群中看向衛薔,隻覺得她如浴火一般,單手扶在胸前,她大聲道:

“北疆是北疆人的北疆!”

“北疆是北疆人的北疆,北疆是北疆人的北疆,人人可得田,人人可從軍,人人可讀書,人人可為官,務必使勞有所償,功有所賞,令行禁止,法度可依。犯此條者!北疆之死敵!”

“犯此條者!北疆之死敵!”

“犯此條者!北疆之死敵!”

元婦德和餘三娘雙手握在一起,也大聲道:

“我等北疆人,做北疆之官,安北疆之民,護北疆之律,若有稍犯,北疆之死敵也!”

不僅是這些進士,餘下的雲州官吏,道兩旁的百姓,甚至軍紀嚴明的定遠軍都跟著一起喊了起來。

“北疆是北疆人的北疆!”

群情激昂之中衛薔直接點了一個人的名字:

“杜明辛!”

一個穿著月白衣袍的俊秀男子從人群中抬步邁出。

“從今日起,雲州監察司廢止,我令你組建班底,在雲州行使監察之責,什麼時候做出了成效,再於我處領名。”

“是!”

杜明辛雙手直臂,深深行了一禮。

“杜明辛定當竭儘所能,不負元帥所托。”

“好!”

衛薔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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