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敢用(2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9173 字 4個月前

這是自然。

餘三娘行了一禮對百姓們道:“當街審案已畢,各位若是想知結果,可在七八日後往監察司門前的告示欄看,定有一個交代!”

監察衛將劉務帶走,馮靜水和程春娘也被餘三娘指點著去監察司報案。

“程娘子著實是急公好義之人。”

聽這位差不多比刺史大人還要大的女大人稱讚自己,程春娘一張臉漲得通紅,之前痛罵劉務一個時辰都未曾結巴,現在竟然磕絆起來:

“多、多謝、多謝大人。”

“本是應做之事,沒什麼好謝的,兩位娘子回了家去隻管與左右鄰居說明,隻要是受了委屈,隻管來找監察司,《安民法》定然給個公道。”

程春娘扶著馮靜水連忙道:“一定一定,大人放心!”

見餘三娘轉身走去,程春娘扶著馮靜水道:“阿水,你從前也跟你爹讀過書,反正劉老五得賠你兩年工錢,你郎君也給你留了錢,你不如把書重新撿起來,讀兩年,也考個官。”

馮靜水看著三州總司長大人的背影,怔怔應了一聲,回過神來先嚇著了:“阿、阿春你在說什麼?”

“我說得又不錯,哪怕當個宣講律令的路官呢?也好過你看著劉老五那等人的臉色吃飯,要是真成了,等你家郎君回來不也歡喜?”

馮靜水又愣住了。

就在離劉家絲綢坊十丈遠的地方餘三娘敲了一家的門。

開門之人是一個漢子,手上有一片發黑之處。

餘三娘抬頭看著他,笑著道:“可是錢大隊長?”

漢子後退一步行禮道:“不敢當,離了潢河我不過是一個在礦上謀生的粗漢。”

在漢子身後,一個穿著綠色麵裙的女子快步走出來,一見是餘三娘,她放下手中東西行禮道:“餘司長,多年不見了。”

餘三娘避開兩人行禮抬腳走了進來。

“我本是要來尋你,沒想到半路還遇到了場官司,呂文書在齊州過得可還好?”

被餘三娘喚作是呂文書的女子名叫呂佳娥,她爹正是當年在洛陽被定遠公衛薔一道劈死的通敵叛國的前太仆寺少卿呂顯仁。

呂佳娥從灶上提了水找了些茶葉出來要給餘三娘泡,嘴裡道:“有勞餘司長惦念,自從回了中原,我這過得還不錯。”

看看呂佳娥,再看看站在門邊不動的錢展,餘三娘道:“我之前寫了文書送回總司,如今總司已經批下……呂文書從前在雲州煤山便是一等一人精研律令之人,可願意在齊州做個監察?”

呂佳娥找出的碗在灶上鐺啷啷轉了一圈。

錢展連忙接過水壺,呂佳娥看著餘三娘。

“餘司長,北疆敢用我?”

阿父通敵噩耗剛傳來幾日,穿著一身青黑色大袍的元帥就來找她,坦白說已將她阿父殺死。

十六歲的呂佳娥隻覺天崩地裂。

幾日後她被帶回北疆,送到了雲州煤山,做起了計工算賬的文書,這一做就做了兩年。

從前在定遠公府的學堂裡她還念著三年後阿父和阿娘能將自己接回去,到了雲州,她才驚覺自己從前以為自己能有的一切早就煙消雲散,渾渾噩噩大半年,呂佳娥遇到了一個同樣被發來煤山的中年男人,名叫賀詠歸。

賀詠歸從前是雲州刺史,卻因玩忽職守被發來礦山,他連換洗衣服都沒帶,隻帶了三本書,正是北疆全套的《安民法》,賀詠歸每日但有閒暇便誦讀《安民法》,一日又一日,呂佳娥不想聽也記住了許多。

知道呂佳娥聰慧,賀詠歸便一邊自己學,一邊教呂佳娥。

他在北疆為官多年,那些律法早就該爛熟在胸才對,賀詠歸卻說自己腦也空心也空,合該從頭學起。

東北都護府招人往東北開荒,凡是被罰者去了東北可刑期減半。

賀詠歸讓呂佳娥去。

“沒見過人之絕處,便不知《安民法》如何難得。”

呂佳娥本該是在東北待一年半就夠了,卻足足呆了兩年半,在東北她與曾附逆韓家的錢展於絕處定情,也終於知道了賀詠歸為何讓她去東北。

離開東北,正好定遠軍新占齊州缺人往齊州做事,呂佳娥便和錢展一起回了自己少年時生養之地,曾經赫赫幾代人的齊州呂氏早煙消雲散,她回來齊州隻是一個童學老師。

她這樣的人,北疆竟然敢用?

餘三娘笑了起來:“呂文書,若是隻惦記那點從前,定遠軍也罷,如今天下也罷,可都不會是這般模樣了。連耶律啜裡隻北疆都敢用,何況是你?”

昔年的蠻族雛鷹如今正剛過而立,在西北做起了巡邊將軍。

呂佳娥卻躊躇起來,她看了一眼錢展,又低下頭。

“餘司長,我隻怕元帥見了我心中……”

“你竟是在擔心這個?”從雲州到齊州,餘三娘位高權重養起來的那點兒穩重也不剩多少了,“呂文書,我寫的那封文書可是被總司長送去給了元帥。”

她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呂佳娥。

打開信封,做婦人打扮的女子看著信,突然落下了淚來。

隻見信上寫“從前在洛陽便知她有博聞強識之才,多年挫折竟未荒廢,實在可喜,她熟知齊州世家脈絡,做監察可是大材小用,三娘你千萬珍惜。”

是元帥的字。

“……可在這般的北疆,你們儘可去求謀事之智,決斷之心,行事之能,隻要諸君想要這些,北疆絕不予半分桎梏。”

數年前元帥在洛陽定遠公府學堂所說的話竟然是真的?

對她這個罪人之女,竟然也是真的?

雲州煤山每日累得人雙腿發軟,潢河邊的北風凍得人手腳發黑……那許多的苦,竟都不如現在這封薄薄的紙讓呂佳娥更想哭。

“我去!”呂佳娥哭得仿佛當年十六歲的少女,“元帥讓我做什麼我都去!”

千裡之外,正在太原陸府的衛薔吸了吸鼻子,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打噴嚏,最近也未曾著涼啊。

在衛薔對麵坐著的保寧縣公陸蔚小心打量著她的臉色,隨時準備跪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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