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有信(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6975 字 3個月前

派去奪下安州四萬南吳大軍被楊憲召回到了景陵城下將景陵城團團圍住,這四萬人由老將衡信帶領,原本是要攻下安州封住南吳大軍北上的消息。

安州比複州更大,更是薛驚河這安遠節度使的治所所在,那些怪器隻怕更多,薛驚河又已經用天火傳了消息,他不願自己的部下再麵對嚴陣以待的怪器。

楊憲也不願再讓自己的兵士在景陵城下捱那怪器之利,即使對複州也是圍而不攻也不靠近。

至於七萬大軍的口糧他令人從荊州高氏處取,隻說是借,高氏卻知從自己借道給南吳的那一刻起便成大梁與衛氏的死敵,可謂是將數代身家都壓在了楊氏身上,凡有所需,無不應允。

原本籌謀速戰之法可謂頃刻破滅,如今可謂是孤軍深入,按說楊憲應思如何退兵才是,不成想他卻這樣按兵不動。

麾下將士不解,景陵城中也有人不解。

衛清歌抱著自己的劍坐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皺眉說道:“縱使有七萬人,想要強攻景陵城也是難事,我們現在有六十枚□□百枚散彈,還有六十支槍子彈上萬,還有弓箭手……加上馬被嚇瘋和他們彼此踩踏,在他們攻上城門之前就要交出半數多人命,安元軍雖然比不上龍婆和申屠大壯麾下,也是久戰之師,那個南吳來的在等什麼?”

在她背後陳重遠輕手輕腳地穿衣服,嘴裡說道:“承影部如今正守著工布部,若是真有不留行混進來也該以破壞咱們火炮為先吧?”

衛清歌搖了搖頭,與久讀兵書的陳重遠不同,她每一絲對戰場的了悟都是從敵人的屍體上得來的,家主代師收徒教給了她師父的劍法,也把在戰場上的所得告訴了她。

勝利不是用來遮掩死亡的。

道德不是用來衡量敵人的。

“貓貓,你說除了破壞火炮還有什麼法子能讓景陵城中大亂?”

陳重遠恰好理完了腰帶,坐下說:“水裡下毒,再或者……”

衛清歌眨了下眼睛,看向了街上的百姓:“再或者有人混在了百姓之中,刺殺薛將軍。”

她的唇色蒼白麵帶霜色,眸光中有些深沉。

在搶回了那一百多百姓之後衛清歌又帶著一百承影部趁著夜色出城去尋其他方向的村落,帶回了三百多複州百姓,回城的時候遭遇了南吳的軍隊,陳重遠以炮火掩護她。

麵對上千精兵,衛清歌還是受了傷,左臂從肩膀一直用布條綁到了肘上。

為了給她止血陳重遠撕了自己的衣裳,現在他身上這身就是衛清歌賠他的。

她帶回的百姓中,也會混進不留行的鳥。比起被反反複複查過多遍的景陵城百姓,那些人的嫌疑更大些。

“這幾天我就不來找你了。”衛清歌從窗台上跳下來,“我去薛將軍身邊守幾日。”

陳重遠點點頭,過了片刻,他說:“那我給你送飯去。”

衛清歌笑了:“你要是誤了正事我就給你送軍法。”

陳重遠也笑了。

兩個年輕人對著笑了片刻,衛清歌轉身走了。

“等等,我與你一同,我得去軍械所。”陳重遠拿起腰牌、鐵槍也跟在衛清歌後麵出去了。

聽說可能有人刺殺自己,薛驚河笑了:“南人未免太不懂我等軍中編製,我死了軍中有文將,文將沒了還有大隊長,安元軍中隻要還有一人活著,這景陵城就絕落不到他們手中。”

衛清歌道:“能彆死人還是彆死為好,現在南吳打過來,元帥已經有足夠的由頭奪下荊州再打南吳,薛將軍得保重身體,彆讓旁人憂心。”

聽到“旁人”這兩字,薛驚河想起了自己同光八年的冬天見到衛二的情景。

他親手打斷了自己阿父的腿,逼阿父寫下告病奏本,稱羌人偷襲靈州,他身受重傷,無力再統管西北四州軍事。

薛驚河半生上過無數次戰場,直至那時才知道最可怕的敵人是自己的至親、好友,效忠於他阿父的將領,他平日與他們稱兄道弟,卻要舉起屠刀將他們一一斬殺。

教他騎馬的齊叔陪他從薛家到西北,卻趁夜騎馬出城傳信。

他用齊叔教他的箭法將齊叔射殺在荒漠。

裴道真主政,崔鐵山帶的人策應於他,他卻覺自己身邊空無一人,心中茫茫如荒漠。

他從小最敬重的人,傷在他手裡,死在他手裡。

越是果決剛毅,越覺的世上無事再可入心,阿娘再不肯見他,薛驚河睡不著,一夜又一夜地站在靈州城的城門外。

衛二就是那時來的,隆冬之夜,白雪如毛,她穿著赤紅的衣袍裹著白色的狐裘騎著黑色的馬,一摘下裘帽,她的長發頃刻落滿了雪,從她發梢與她的笑一起落在地上。

“越往北走風越大,薛將軍怎麼在此獨立寒宵啊?”

那一刻,薛驚河覺得她攜風而來,這風穿心而過,卷起他心潮奔湧向天。

少時將他一腳踹翻在地用劍搭在他頸間的愛笑少女成了他的同袍、盟友、心上人,在那風雪夜,成了他的神。

是西天掌握靈草的王母,救了他性命。

是東海攪動波濤的龍女,取了他魂魄。

忠誠,與摯愛,他都給她,這一生的猶嫌不夠,生生世世都任她取用。

西北四州平定,西邊的羌人也被收複。定遠公奏請豐州都護府副都護裴道真為西北節度使,皇後封薛驚河為安遠節度使南下駐守安、複兩州。

上次見到衛二好像是三年前了,衛二到了房州,他騎馬也趕了過去。

待打退南人,就該攻打荊州,到時衛二必會親臨。

身高腿長的男人摸了摸自己胸前對衛清歌笑著說:

“那是自然,衛將軍放心,我還要為元帥奪下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