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眼波(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8210 字 3個月前

在鄧州稍作修整,官吏們大部分繼續前行南下,隻有三四十人會留下來。

領鄧、襄州兩州學政的柳學政也留了下來,卻遇上了麻煩。

“沈夫子!你要去荊州也得等明年,現如今荊州城裡到處都是因水土不服走不動的,你去了也無人能幫你,等到明年大事定下自然無人攔你!”

穿著一身月白衣袍外麵裹著鬥篷的男子生了一副極好的相貌,唯獨眼睛上蒙了白紗,此刻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包袱站在門口,一副天塌下來也要走的模樣。

“我報的是荊州州學。”

柳學政是剛從幽州州學夫子上提上來的,性情有幾分急躁,見這沈夫子冥頑不靈,恨不能直接把人扔房裡關起來!

當然是扔夫子自己的房裡。

沈夫子低著頭:“我是為了去荊州才報了荊州州學夫子的,你們怎可將我攔在此處?”

還委屈上了?!

“沈夫子,我絕無故意阻撓你之心!可你視物不清,去荊州人生地不熟總要有人照料,現在荊州就沒有閒人,封學政自顧不暇,你難道指望她分心照顧你不成?”

門外傳來一女聲:“柳陳霜,你自顧不暇我都不會!沈夫子要去荊州隻管跟我走,你挖我的人竟還詆毀我!”

柳陳霜哼了一聲:“我哪個字說錯了?封鶯你之前也不過是個小小縣學管事,提成一州學政要做的事多了去,你自顧不暇我哪裡說錯?!”

幾位夫子縮了縮肩膀看著兩位掌一州學政的大員吵架。

這二人,柳陳霜從前是幽州州學夫子,封鶯是齊州人,頗有才名,定遠軍攻下齊州之後讓她做了一縣學管事,沒想到不到兩年工夫就被提成了荊州學政,這二位學政怎麼看也是在路上初相識,不知為何竟總是有衝突。

“柳陳霜,我從前就算隻是區區一縣學管事,那也是自己獨掌一處,哪像你以前不過是夫子,隻怕連賬簿都看不明白!”

說完,封鶯看向沈夫子:

“沈夫子既然決心去荊州,我們自然沒有阻攔之禮,走走走,咱們這就上路!”

見柳陳霜追了出來,封鶯一把攔住她:

“我們荊州州學的夫子,就不勞柳學政惦記了!”

沈夫子跟在封鶯後麵上麵上了馬車,乖乖坐在一角。

封鶯放下車簾,轉頭看了柳陳霜一眼,走到馬前翻身上馬。

……

傍晚時分,衛薔坐在高家後院,高叔盛等人的妾室婢女子一一審過之後都放了,這院子裡卻並不空落,一些在定遠軍攻城時家宅被毀的百姓被安置在此過冬,明年就能住進定遠軍給他們補償的新房裡。

這些百姓原本挺怕這帶兵攻進荊州的瘦高女子,十幾日相處下來,他們家中的孩子已經被女子手裡的米糖給勾走了魂。

看著被小孩兒包圍的那個元帥,有人小聲道:“我送兩條乾魚,這元帥會收吧?”

一個婦人道:“你無緣無故送禮,人家防著你還來不及。”

“這元帥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了,送東西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麼大的官兒你就送兩條乾魚?”

開口嘲諷的女子姓薄,鄰裡都稱她是薄娘子,這薄娘子有個在外行商的郎君,半年都未必回來一次,這薄娘子就勾了幾個男人與她往來,也不隻一個人看見深更半夜有人從她家裡出來,這薄娘子還有一個妹妹,送去了高家當侍女,定遠軍打進來,這小薄娘子再無消息,隻怕是死了。

薄娘子鬨了幾場,好歹住進了這好房子裡。

“送乾魚怎麼了?”要送禮的也是個婦人,“我送了乾魚也是心意,你看不起乾魚,你還有什麼好東西?”

薄娘子不吱聲了。

過了一會兒房門打開,薄娘子舉著一個壇子搖搖晃晃走了出去。

剛剛還要送乾魚的婦人嚇壞了,開了門要往回拉她,被薄娘子躲了過去。

“你彆鬨了,這元帥不準□□,你與那些男人……”

聽婦人用極小的聲音在自己身後說話,薄娘子轉頭,手指在嘴唇上點了一下:

“噓。”

腰肢一扭,轉回身走到了裹著裘衣的女子身邊。

“元帥,我這有一壇好酒,還有一個美人,您可願一邊喝酒,一邊賞美人?”

“完了完了完了!”婦人滿頭大汗,“薄娘子她怎這般浪蕩?!元帥怒了可是會殺人的!”

薄娘子雖然不守婦道,做鄰居也沒什麼不好,每日就是紡紗織布去街上賣,什麼時候都是安靜的,薄娘子還會寫字,他們男人嫌棄她,左右婦人可不嫌棄,要買什麼新東西說不名頭來,她都能寫在紙上讓人帶著去市集,沒有不應的。

定遠軍攻城的時候她們家房子塌了,家裡男人不在,是住在後麵的薄娘子把她和孩子拉回了自己家。

所以鬥嘴歸鬥嘴,偶爾還會鬨一場,這婦人可絕不想薄娘子枉送了性命。

“好啊。”女元帥說道。

竟然真的與薄娘子一同走了,還結果了她手裡的壇子。

“撲通”一聲,婦人跌坐在地上。

“這這這這……”

其他鄰居也出來看,另一個婦人擦著眼淚:

“薄娘子可千萬彆惹了那元帥!”

坐在地上的婦人還在哆嗦。

“那那那那……那元帥喜歡女子呀!”她驚叫出聲,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四下裡頓時安靜下來。

正院偏房是現在定遠軍辦公之處,衛薔尋了一屋子進去,跟在她身後的薄娘子剛進門就跪了下來。

“卑職定遠軍魚腸部薄方子拜見元帥!”

衛薔轉身要拉她起來,笑著道:

“好歹也是故友,十年沒見了,怎麼先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