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仁壽宮通稟,就說朕有要事商量。”待畢懋康告退,洪濤立馬起身在屋裡轉上了圈,邊走邊掰著手指頭算,片刻之後停住腳步,好像是算明白了。
“長孫常洛,拜見祖母皇後殿下!”這次洪濤到了太皇太後李氏的暖閣門前沒有像以往那樣抬腿就進,而是按照禮數先打招呼。
“快進來吧……這可不像皇帝的作風呐!”要說習慣的養成真是可以人為糾正的,且並不難。洪濤這番做派不僅讓一眾宮女非常詫異,也令李氏有些意外,說話聲音都和以往不太一樣了。
“嘿嘿嘿,皇祖母,孫兒這不是有求於人嘛,態度必須端正些。”
不習慣了是吧,那好,洪濤馬上就把氣場和禮儀一起收了,不等宮女挑簾子引路,邁著螃蟹步就往裡闖,順腳還勾起一個花墩,大馬金刀的坐在了軟塌前麵,滿臉都是苦難,可憐巴巴的。
“……莫不是那周貴又被彈劾了?”李氏本來盤腿坐在軟塌上撚著佛祖誦經,看到皇帝這副樣子,再一聽話外音,珠子也不撚了、經也不念了,眼神頓時變得淩厲起來。
“嘿嘿嘿……那倒沒有,周貴在杭州乾得很不錯,糧荒時跑前跑後很是得用。杭州知府倒是上疏說他插手當地政務,孫子根本沒信直接罵了回去。
要不是有周貴等人幫朕盯著,幾十萬石南洋大米怕是要被他們瓜分一空,再像往常一般弄個糧船傾覆、糧倉失火,查無可查!”
雖然李氏自打萬曆皇帝駕崩之後確實一點朝廷政務都不管了,連後宮事務都交給了兩位皇太後打理,一門心思禮佛悟道,可古人雲的好,水深難見底,虎老威猶在。
她當年能護著未成年的萬曆,指揮司禮監和無比強勢的張居正以及一眾朝臣平分秋色,牢牢把控住皇權半點沒丟,眼光、腦筋、手段、人脈,必須都是一定一的高手。
即便洪濤天不怕地不怕死都不怕,也讓這一眼看得心裡起了波瀾。為了不顯露出來,隻能用手摸著一根胡子都沒有的下巴以乾巴巴的笑掩飾。
“……難道是皇後的肚子有動靜啦!”不知道是不是洪濤笑得太詭異,勾起了李氏的某種回憶,老太太居然想到了皇帝子嗣。
“沒沒沒,此等小事有兩位母後殿下處理足矣,不會拿來讓皇祖母勞心。”這要是換在往常,誰提出這個問題誰就是在轟皇帝走。但這次洪濤忍了,有求於人就不能太任性。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如果是朝廷上的事情老身可管不了。”連續兩個最關心的事情都不是,老太太不想再猜了,重新拿起佛珠閉上雙眼念念有詞。
“也不能說完全和朝廷無關……皇祖母,孫兒把自家產業大半拿了出去由民間開辦工廠經營,您聽說了吧?”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皇帝肯為了江山社稷低頭,吾心甚慰。當初你父皇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才早早的走了,世人隻道皇家坐擁大好河山,誰又能體諒個中的難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