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好好好,咱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們倆還等什麼呢,走吧,沒看完的都拿回去。哦對,注意輕拿輕放,彆損壞嘍!”
麵對這麼一個不喜不悲還死硬古板的家夥,大腦袋是真沒轍了,一股股無名火騰騰往上湧,差點就把那個最不該說的稱呼叫出來。好在還有點理智,生怕再待下去會控製不住,衝著裡屋招呼一聲,帶頭走了出去。
“吳漣,這些家夥又來做什麼?”不等賬房端起茶杯順口氣,剛剛關上的屋門又被推開了,一個年紀和打扮差不多的男人抱著一摞賬冊走了進來。
“來要我們的賬冊,有王公公的手書,勘驗無誤。我拿了副本讓他們回去慢慢看,免得在此多呱噪。”被稱作吳漣的賬房從抽屜的夾層裡取出一份鬼畫符般的信箋交給同伴,又把剛剛朱雀的談話記錄翻開。
“……這個朱三十六就是與你在船上一起領航過兩年的海戶?沒必要弄得如此生分,王公公隻是不讓我等與閒人交往,並沒說連海戶司的人也拒之千裡,大家都是為萬歲爺做事的。”
後進來的賬房一邊查看信箋和記錄,一邊掏出自己的印章,但沒有馬上加蓋,而是對同伴記錄大腦袋出格言行的事情提出了不同見解。
他和吳漣都是第一批蹴鞠隊成員,同時還有另一個秘密身份,壁虎。月初抵達的大腦袋和其同伴,拿著王承恩的密信到此尋求幫助,上麵說是屬於參謀部統計司廣東辦事處。
到底統計司是乾啥的,之前沒聽說過,密信上也沒注明,但大腦袋的出現基本就等於曝光了身份,海戶司裡的海戶還能乾啥呢,也是幫陛下乾事的唄。
“高陽,不要忘了公公的話。在這個世界上,父母兄弟姐妹全都視我等為恥辱,輕則打罵動輒打殺,隻有萬歲爺不曾嫌棄。
這輩子想改命已然無望,若是想下輩子換個活法就把尋常人的喜怒哀樂都扔了,專心做好份內之事,爭取將來能埋入龍脈,投胎個好人家。”
吳漣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長得挺周正,且細腰乍背,小臂上的肌肉見棱見角,除了膚色略黑,勉強稱得上英俊。
可是他的眼神裡卻是空的,看誰都沒有焦距,灰蒙蒙一片。說起話來更是老氣橫秋,好像已經活夠了的老人,隨時準備閉上眼永不醒來。
“聽王公公講,我是被丟在上林苑北門外的,傷口還沒愈合,大概率是被家裡人動的刀。下輩子能不能投生到好人家不敢奢望,隻求能給個囫圇身體吧。”
一說起太監的身份,高陽的情緒立馬也消沉了下去。他的身世更慘,多一半小太監還知道家鄉在何處,或者身體健康。他卻是個天殘,兩隻耳朵生下來就歪歪扭扭很醜陋,估計被家人狠心拋棄也是為此。
在民間,生下來就有殘疾的孩子,無論男女都屬於很不吉利沾染了某些邪祟的存在,留著會被家人甚至家族帶來災禍。能不溺死已經算父母心軟了,想怨恨也不知道該對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