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 / 2)

糖圓兒收著一條小短腿坐在床沿兒上,用報紙包著一顆烤焦了皮殼透黑的紅薯,一邊目光動也不動地盯著孟梨,一邊放在嘴邊啃,啃得滿嘴烏漆黑。

她張合著一圈黑的小嘴巴,認認真真地問孟梨,“你在想什麼呀?”

從再次醒來後她就在眨眼睛發呆,一句話也沒說,表情從呆木到凝重,現在瞧著都快哭出來了。

孟梨有點回過神來,醞釀了一下收住表情。

她現在是一個叱吒四九城的血性大佬,北京話裡有個專有的名詞叫“頑主”,當然不能再哭哭啼啼的。

表情收住了,她轉過頭看向糖圓兒,虛聲問她:“你奶奶呢?”

糖圓兒又咬了一口黑紅薯,仍舊認真道:“她去給你打蛋湯了啊,怕你餓著了。”

孟梨點點頭,低聲應,“哦,謝謝。”

糖圓兒眨巴眨巴兩下眼睛,微微睜大,“你還會說謝謝呀?”

目光不自覺晃了兩下,孟梨想想孟離平時的所作所為。自從在北京城混出地位厚,她是基本不來程家,偶爾來也準沒好臉,對所有人都不熱絡,包括她的親媽顧慧娟。

孟梨抿抿泛白的嘴唇不說話了,怕說多了暴露什麼。

她仍還收回思緒憂愁自己的,但已經刻意控製表情了,憂愁著憂愁著,最後就望著房梁在心裡歎氣,同時自我安慰——能活著就不錯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既來之則安之,孟梨不去想那些沒用的了。

一陣一陣的饑餓感從胃裡席卷上來,她把目光再度轉回糖圓兒臉上,醞釀片刻,學著孟離的語氣口吻,自以為霸道地開口:“喂,小孩兒,把你的紅薯給我!”

因為身體虛弱,孟梨的聲音聽起來根本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霸道,反而還有點軟軟的。糖圓兒現在一點也不怕她,把紅薯往回一收,護在懷裡蹭下床,“篤篤篤”跑了。

孟梨:“……”

記憶中不是挺怕“她”的麼?

要什麼給什麼的不是?

糖圓兒護著烤紅薯剛跑出房間的門,就迎麵撞上了打了門簾進來的程奶奶。她險些撞程奶奶懷裡,嚇得程奶奶忙端穩了手裡的蛋湯,嗔她一句:“跑什麼?

糖圓兒拿著紅薯,跟程奶奶告狀,“他又要搶我東西!”

人就在裡頭躺著呢,那還是個脾氣古怪的孩子。程奶奶沒出聲多說什麼,怕說錯話激毛了那脾氣暴躁的孩子,於是默聲端著蛋湯繼續往房間裡去。

糖圓拿著紅薯躲在程奶奶後頭,又跟她一起進屋裡去。

到了床邊,也仍是半躲在程奶奶身後。

程奶奶把手裡的白瓷碗放在床頭的梳妝台上,伸手扶孟梨起來,客客氣氣地和她說話,“你這都躺了多少天了,喂不了什麼吃的,也就喂些糖水米湯給你喝,現在應該餓壞了。”

孟梨確實覺得自己快餓壞了,剛才聞到糖圓兒手裡那烤地瓜的香味,口水都快從嘴角流出來了。現在又聞到了蛋湯的香味,更是生了一嘴的口水。

她坐起來接下程奶奶手裡的白瓷碗,送到嘴裡就是一大口,幾乎就是把蛋湯灌下去的。任程奶奶在她麵前叫她慢點,彆燙傷了嘴巴腸子,她也沒有慢下半分。

一口氣把一碗蛋湯喝到了肚子裡,胃裡稍稍暖起來舒服了一點,孟梨把手裡的白瓷碗送到程奶奶麵前,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有嗎?”

“有,我再給你盛去。”

孟梨喝下第二碗蛋花湯,又吃了個外屋正廳火盆裡烤的紅薯。這紅薯皮殼焦黑,完全是因為她突然醒過來鬨的,導致程奶奶忘了在火盆邊盯著,給烤糊了。

身體裡有了力氣,渾身也舒服了,孟梨繼續在床上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