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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琛沒再多問,把衣服穿好,扣起扣子。

這一點小傷,他是沒打算管的。出去混受傷都是難免的,哪有那麼嬌氣。

孟梨卻覺得這樣不行,她想起來剛才進來的時候,好像在院子裡路過了一口深井,井口黑洞洞的。既然沒有冰,深井裡的水是冰涼的吧?

這麼想罷,孟梨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院子裡的深井旁邊。

她把木桶扔下去打半桶水,收著繩子拎上來。

季琛走到她旁邊,“乾什麼呢?”

孟梨回頭看他一眼,“沒有冰,毛巾濕井水敷一敷,應該能緩和不少。”

季琛拿她沒辦法,要是不知道她是女生,還能笑她嬌氣矯情。

這人家就是個女孩子,細心就是應該的了。

他沒再說什麼,到屋裡坐下,讓孟梨用濕井水的毛巾給他敷肩膀。

敷的時候,孟梨問他:“這是你家?”

季琛坐著不動,轉頭看一下肩膀,“難道我有彆人家的鑰匙?”

孟梨找了凳子坐下,“這就是總參大院兒,我沒來過。”

一直都知道在哪裡,但從來沒真往這邊來過。

這些大院兒裡的孩子都瞧不起他們,他們也沒必要往這種地方來,來了不是羊入虎口麼?

想到這兒心裡一咯噔,孟梨看著季琛的眼神充滿了警惕,“你……帶我來你家乾什麼?”

季琛看著她,在她眼睛裡看到了緊張,笑一下道:“你以為乾嘛?廢了你?”

不對,剛才幫她擋了一磚頭,應該不是要對她怎麼樣。

孟梨清清嗓子,“你難道真拿我當兄弟了?”

季琛這就納悶了,“不是,你對這件事還有什麼疑問?是這段時間我對你不夠好,還是我怎麼著你了?冰棍給你買了,羊肉票給你弄了,電唱機吉他還有那些書,都給你辦宿舍去了。剛才又替你挨了一下,你良心是被狗吃了?”

孟梨抬手撓撓脖子,“這不是做了那麼多年的死對頭,一時間適應不來麼?”

季琛有點氣勢逼人,看著孟梨,“現在呢?”

孟梨笑笑,“現在是兄弟,我認你了。”

季琛鬆了口氣,“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孟梨自然是有良心的,不然也不會擔心他肩膀

上的傷。

她上去摸了摸毛巾,看已經不涼了,又拿下來濕了井水再敷上去。

都是經常出來混會受傷的,孟梨自己雖沒經曆過,但記憶中這種事情不少。

她把毛巾敷好又坐回凳子上,“沒事兒,不影響當兵。”

季琛自己也沒覺得有事,聽孟梨提到當兵,他順著這話想了一下,看著孟梨又問:“你是什麼打算,過了十八歲生日就能入伍了,你也去當兵?”

孟梨對這事沒什麼特彆的想法,簡單道:“當兵要看出身,你知道我爸他還在接受改造呢。政審通不過,怎麼去當兵?大概率上,應該就是報名下鄉去吧。”

季琛收回目光來,想了想沒說話。

片刻後,才又開口:“你媽不是改嫁了麼?隻要和你爸劃清了界限,政審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孟梨搖一下頭,“不知道,不過對我來說都一樣。當兵也好下鄉也罷,都沒什麼差彆。你看今年這年頭多動蕩,怎麼知道時代不會變了?”

現在正是大事發生最多的1976年,等到偉人去世,一切都會結束。

而再等到明年,高考也會順利恢複。

所以不管是當兵還是下鄉,都不過是熬上一年半的時間。

一年半熬過去,仍然可以回到上學的軌道上。

季琛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他對世界所有的認知都是貼合這個時代的。

他看著孟梨說:“當兵是現在最好的出路,怎麼沒有差彆?你到鄉下去,難道一輩子當個農民?當兵就算混不出出息,做不成大乾部,但轉業後起碼有份體麵的工作。”

孟梨不太想多聊這個,多說無益,因為她決定不了任何事。

這個年代,黨和國家包辦一切,年輕人沒有太多選擇。

為了故意岔開話題,孟梨過去幫季琛再換毛巾,笑著說:“怎麼?你敢瞧不起農民?”

這可是七十年代,農民工人地位最高,越窮越光榮。

季琛知道她開玩笑,但還是回了句:“可彆給我扣帽子。”

孟梨把他毛巾換好了,“再敷會應該差不多了。”

季琛也知道,有些事是他們自己決定不了的。他們在北京城在同齡人裡混得再風生水起,等進入成年人的世界,還是得遵守成年人世界的規則。

他沒再說什麼,隻又多看了孟梨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