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批任務者(2 / 2)

張熙還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轉悠一圈,隻是看她,眼神奇怪。

“你看什麼?”

張熙掩唇輕咳兩聲:“覺得你胸前的紅領巾更加鮮豔了!”

外麵的小禮堂動靜很大。吱呀吱呀撓玻璃的聲音劃過耳膜,勾起陣陣雞皮疙瘩,鎖鏈劇烈晃動,震得地麵仿佛也在微微晃動。

張熙白著臉:“怎麼辦?”

方棠棠:“你不是任務者嗎?平時對付這種鬼怪沒有辦法嗎?”

張熙:“我、我……”

方棠棠歎口氣,撿起牆角的小紙條,攤開一看,依舊是些惡毒的詛咒,整張紙上都寫滿了嫉妒:

“新來的美術老師是個狐媚子,一看就不正經。”

“穿旗袍?就是想勾引男人吧,主任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了,還在會議上誇她呢。”

“長得美有什麼用?學生喜歡有什麼用?狐媚子!小!快去死吧!”

這間房本來是表演換裝的地方,但以前應該住過一個女人,而且是個美麗得讓人發狂的女人。也許是她太美,或者其他關係,其他人開始嫉妒她,汙蔑她勾引主任和體育老師。

她撿起第二張紙條,紙條的字多了點,語氣從嫉妒變成喜悅:

“她失蹤了!太好了!”

“他們找好久都沒有找到她,哈哈,乾嘛找呢!肯定是和哪個野男人失蹤了呀。”

“賤貨終於走了,這個學校乾淨了!”

方棠棠攥緊紙條,麵無表情地從地上又撿起一根木棍,塞在鬼臉的嘴裡。

張熙看得目瞪口呆:“消消氣,消消氣……”

方棠棠沉默著打開第三張紙條:

“體育老師死了,屍體用鎖鏈掛在橫梁上,用窗簾遮住。”

“他們說他是自殺,可我知道不是,是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後麵字跡淩亂而癲狂:“不是我害死你的呀,你去找彆人啊,彆來找我,我錯了我再也不碎嘴了,彆來找我彆來找……”

看完這三張紙條,方棠棠心裡已經有推論了。

方棠棠把自己的推斷告訴張熙,大男孩隻知道連連點頭,傻站在原地。

“讓開。”她站在衣櫃麵前。

張熙聽話地讓開,湊過來問:“你要打開這個嗎?我剛剛本來想用這個抵門,可是好重啊,連推都推不動。”

說著他就動手去拉櫃門,方棠棠來不及阻止,就見他扯了兩下,打不開:“好奇怪,是不是卡住了?”

方棠棠:“……”

張熙:“我用刀劈開吧。”

方棠棠冷著聲音,“站到一邊去。”

明明隻是個小女孩,還是自己最看不起的nc,可說話間,卻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威嚴。張熙隻覺得她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頓時一句話都不敢說,老實巴交站到門口。

這時,兩鬼的廝殺似乎已經結束,他聽到鎖鏈聲刺啦劃過地麵,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

鎖鏈聲越來越近。

張熙朝方棠棠使眼色,但女孩撫上衣櫃,沒有理他。

手下傳來柔軟卻冰涼的觸感,像是人類肌膚。方棠棠抵著櫃門,輕輕說:“我知道你受過很多苦,太過美麗,因而與眾不同,受到排擠,格格不入……但這不是你的錯。美麗不是一種過錯,鮮花綻開也不是罪惡,嫉妒美麗想要摧毀它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恨的人。”

鮮血從衣櫃裂縫裡湧了出來。

張熙驚呼一聲,捂住嘴,心臟劇烈跳動,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不不不會吧,還有一個鬼藏在衣櫃裡?他想起剛剛自己背對著衣櫃,嚇出身冷汗。

與此同時,鎖鏈聲更加劇烈,叮當直響,外麵沉沉的腳步聲越來越聲,咚的一聲,門板重重震了一下,把張熙震得差點摔倒。

“那個東西!”他臉色慘白,狠狠抵住門:“那個東西要來了!要進來了!我們該怎麼辦?”

方棠棠沒有理會他,額頭抵在血紅色衣櫃,閉上眼睛。

鮮血汩汩流出,濺到她白嫩的指尖。她輕聲說:“為什麼害怕麵對呢?你是世界上最無辜、最美麗、最純潔的人,不要把自己鎖在暗無天日的箱子裡,不需要這樣。”

張熙能夠感受到外麵的東西在發狂。

鎖鏈咚咚撞在門板上,癲狂無比,撞擊聲和鎖鏈叮當的聲音像是索命的勾魂聲。他隻能用儘全力抵住門板,原來用來抵門的木桌開始散架,嘎吱嘎吱像垂死的呻吟。

“你也來幫幫忙擋住它啊!彆讓它進來了!”

張熙絕望地看向女孩。

方棠棠偏頭看他一眼,眼神冰冷,嘴唇動了動。

這樣冰冷而無情的眼睛,像是神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螻蟻,張熙腿登時就軟,順著她的唇語,讀出那兩個字:“閉嘴。”

他哆嗦著嘴唇,繼續抵住門,不敢再說一句話。

木門外,厲鬼的攻擊越來越瘋狂,薄薄的門板已經出現裂縫,黑色鎖鏈穿透木板衝過來,張熙下意識轉個身躲開,鎖鏈砸在地上,火花四濺,發出毛骨悚然地摩擦聲。

門板再也承受不住攻擊,裂成數塊,張熙跌坐在地,臉色慘白:“它要進來了。”

方棠棠:“喏,你現在還怕他們嗎?不需要害怕啦,美麗不是你的錯呀,那些想占有你的人、想玷汙你的人,才是真正的罪人,現在,去進行複仇吧。”

兩扇暗紅色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件繡工精美的血紅色旗袍掛在衣櫃之中,旁邊還懸著根粗糙的麻繩。

血紅色旗袍飄蕩著離開衣櫃,化作道暗色的流光衝向門外。幾聲慘叫從門外傳來,張熙目光落在那個黑黢黢的洞口,很想探出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但他到底還是沒膽子,隻好詢問性地望向方棠棠。

方棠棠解釋:“應該是這裡從前住著個美術老師,很漂亮,後來她被體育老師殺了,冤魂回來報仇,外麵那個應該就是體育老師了,這個,”她又撿起一根粗壯的木棍,塞在鬼臉口中:“就是之前造謠的人。”

所以這裡有兩個厲鬼,一個是外麵的體育老師,一個是關在櫃子裡的紅衣厲鬼。

至於失蹤的女人……方棠棠看向衣櫃,跟張熙說:“把它搬開。”

張熙哪還有膽子,猶猶豫豫地說:“那、那我剛剛試過了,搬不動的,很重。”

方棠棠:“剛剛是有個紅衣藏在裡麵縮著,現在呢?”

張熙無言以對,挽起袖子,來到衣櫃旁邊。一個小時前,他還把女孩當作待宰的羔羊,現在卻不敢不聽從她的命令。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女孩好像變得一個人似的,散發著高階任務者,或者頂級主播身上才有的威懾力。

方棠棠說得果然不錯,剛才還死沉的衣櫃,現在稍稍一推就推開了。張熙剛鬆口氣,就見藏在牆壁裡的一具乾癟的屍體朝他撲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他□□屍壓個正著,手腳冰冷,腦袋裡麵一片空白,除了尖叫什麼也不知道了。還在尖叫的時候,嘴巴裡突然塞住一根硬物,口腔裡彌漫腐爛的朽木氣味。

張熙:“嗚嗚嗚嗚嗚。”

方棠棠問:“冷靜下來了嗎?”

青年哭著點點頭。

方棠棠拿出塞在他口裡的木棍,重新塞回木板上尖叫的鬼臉上。

張熙喉頭漫上股酸水,想到剛剛塞自己嘴裡的木棍是從鬼口□□的,就很想吐一頓,連身邊的乾屍都沒有那麼害怕了。

門外響起一聲男人的慘叫,隨即,什麼動靜都消失了。

張熙小心翼翼地推開乾屍,不小心撥弄到纏在乾屍脖頸的那截麻繩,心裡說了句:“姐姐莫怪姐姐莫怪”,再一抬眼,就看到“姐姐”飄在空中,血紅色的裙擺無風搖動。

方棠棠對著紅色的旗袍說:“你放心,我們會報案的。”

旗袍圍著她飄了會,陰冷的氣息仿佛要浸透骨髓與靈魂,讓她冷得全身都僵了。張熙已經凍得全身抖了起來,說不出一句話。方棠棠捏緊掌心,竭力不讓聲音露出一點害怕:“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一定會受到法律的製裁的!”

雖然看樣子他們早就已經被女鬼給搞得死得不能再死,但這樣說,也許可以感化女鬼呢!他們進到這個房間的時候,紅旗袍明明可以立刻現身弄死他們,就像摁死兩隻螞蟻,可是紅旗袍沒有這樣做,說明她是個通情達理的鬼。

旗袍飄了兩分鐘,往門外飄過去,到門口時,悠悠轉個圈,又朝向他們。

張熙哆哆嗦嗦:“她、她這是什麼意思啊。”

方棠棠:“可能是想讓我們跟上她,她帶我們出去?”

張熙軟手軟腳站起來,扶牆才能站穩。他瞥眼旁邊的方棠棠,女孩看上去鎮定自若,隻是小臉有點蒼白。

普通nc?

他心裡嗤笑,覺得自己才應該是那個普通的nc。

“萬一她是要出去殺了我們呢?”看方棠棠跟著走到門口,他忍不住喊道。

方棠棠沒有回頭,“我相信她。和鬼比起來,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呢。”

張熙聽到這話,臉上有些燥熱,不敢去看女孩。見她離開換裝室,連忙跟了過去。

那道黑影已經消失不見了,沒有坐在第一排。張熙剛走下舞台,突然聽到後麵鐵鏈叮當的聲音,他鼓足勇氣看眼,頓時魂飛魄散。

巨大的橫梁上懸著個黑色的人影。

人影搖搖晃晃,縛住他的鎖鏈也在叮當作響。

張熙捂住嘴,快步跟上方棠棠,不敢再往後看。

走到樓梯時,他兜裡的手機突然猛地震動一下,一股難以言說的疼痛攥住他的胸口,讓他慘叫一聲跌坐在地,捂著左胸,滿頭冷汗。

方棠棠回頭扶住他:“你怎麼啦,有事嗎?”

女孩的小臉寫滿了擔心,似乎忘了對麵就是差點害死自己的人。

張熙看著她,眼神奇異,慘白的嘴唇抖了抖。

方棠棠:“你說什麼?”

張熙頹然搖頭:“沒什麼,繼續走吧。”

紅色的旗袍飄在前麵,很有耐心地等著他們。

方棠棠“嗯”了聲,扶著樓梯,樓道黑暗,沒有燈光,伸手不見五指。“那你小心點哦,彆腳滑了。”

樓梯另一邊沒有欄杆,要是摔下去跌個不輕,說不定還會直接狗帶。

張熙懨懨應了聲,拿出自己的手機,瞥了眼,本來就慘白的臉更白了。a上更新了任務提示——殺了她。

而現在的時間是,23:59。

女孩在他前麵走著,背影纖細孱弱。誰能想到,就是這樣平凡普通的學生,麵對惡鬼居然絲毫沒有怯意,在兩個厲鬼的追擊下成功逃脫,甚至還說服一個紅衣來保護自己。

張熙藏著袖中的小刀,心想,或許她真的是個天生的任務者吧。

隻要把小刀從背後插進女孩的身體,或者隻要輕輕一推,把女孩從這裡推下去,就可以直接殺死她完成任務了。

就算紅衣想來殺他也不用怕,完成任務後,他會直接傳送會主神空間,那裡絕對安全,不會受厲鬼的攻擊。

他悄悄攥緊手中的小刀,盯著麵前纖細的背影,目露凶光。

死了你也不要怪我,這都是死神直播間的錯。它逼著我們自相殘殺,逼著我們弱肉強食,逼著我們從有血有肉的人,變成披著人皮的鬼。

馬上就要到12點,如果你不死,我就要死了。

叮咚。

什麼東西摔在地上。

聲音在空曠的樓道回響,格外幽森。

方棠棠回頭,“怎麼啦,你掉了什麼東西嗎?”

紅色旗袍飄上來,迅速擋在女孩麵前,像是想要保護她。

張熙坐在黑色樓梯裡,頹然捂住臉,腳動了動,把那把小刀踢到樓下去。他喉嚨裡傳來嘶啞的聲音,原以為自己是在哭,禮堂裡回響卻是蒼涼而絕望的笑聲。

方棠棠:“你、你怎麼啦?”

張熙捂緊臉,有淚從指縫流出:“對不起,對不起,我之前好幾次想要殺你。”

“……”方棠棠啞然,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張熙古怪地笑了幾聲:“棠棠,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真想回去,再打一場籃球啊。”

方棠棠攥了攥手:“先出去再說吧,這裡太黑了。”

張熙卻說:“好,你先下去吧,”他對紅色旗袍說:“請帶她下去吧。”

紅旗袍溫柔地推搡著女孩,陰冷的氣息透過衣服傳過來,方棠棠不由自主地往下走,卻頻頻回頭看坐在黑暗中的青年。

“你也下來呀,我們一起離開!”

——我們一起離開呀!

成為任務者後,從來沒有人對張熙這樣說過。

他的朋友不再,他的信仰無存。就算殺了女孩,真的能走出去嗎?他想起夜深花睡,心裡隻湧上蒼涼的絕望。

張熙嘴角漸漸揚起,低低應了聲:“好。”

時鐘轉到12點。

午時已到。

樓道裡傳來一聲不大的爆炸聲。

一部帶血的黑色手機順著樓梯滾落到底,直到方棠棠的腳下。

方棠棠彎下腰,撿起腳邊的東西。

摸上去冰冷,粘膩,帶有點絲絲血腥味。

是張熙掉下來的東西嗎?她擔憂地看了眼,上麵黑咕隆咚的,剛才那聲炸裂聲之後,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寂靜到令人害怕。

她想上去看看,紅旗袍飄蕩到她的麵前,溫柔又不容置疑地攔住了她。

“是有什麼危險嗎?”方棠棠輕聲問。

旗袍飄飄蕩蕩懸在她麵前,依舊不肯讓她上去。

“張熙同學?張熙?”她大聲喊。

樓道裡回蕩著她的聲音,沒有人回答。

滴答、滴答。

什麼液體滴在地上。

方棠棠伸出手,接住,低頭聞了聞。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濃稠的死氣像凝成實質,瞬間扼住她的咽喉,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須臾,她的胸口騰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劇痛,仿佛心臟突然被人攥緊,痛得一下子跌在地上,蜷緊身體,冷汗從毛孔源源不斷湧出來,幾秒鐘後,她渾身濕漉,臉色慘白,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般。

紅旗袍圍著她不停轉圈,陰風陣陣。

藍色的光柱圍繞她騰起,從小禮堂衝天而起。她身在藍色光柱中,疼得臉色發白,快要失去知覺,被藍光照中的時候,她的全身漫起劇痛,每一寸肌膚都被慢慢剝離,手指無力地抓著地麵,撓著道道血痕。

好痛。

好痛。

可是完全沒有力氣逃開。

紅色旗袍似乎在畏懼光柱,不敢靠近,急得直轉圈。

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走過來。

方棠棠費力抬起頭看去,是繆老師。

繆思媛冷漠地看著她掙紮,紅衣撲過來,被定在半空中。

方棠棠瞪圓眼睛,意識到這個女人一直在偽裝——有對抗紅衣的實力,絕不是普通的任務者。聯想到張熙前頭說的話,她瞬間就明白了。

繆思媛才是幾個任務者之間實力最強的,或許可能是頂級主播!

這就是為什麼張熙會被分到噩夢級難度的任務裡來了,因為任務者之中還有個大佬,可大佬不願意帶他們,故意隱藏實力,拿其他任務者當小白鼠,看他們一個一個死去,自己最後坐收漁利。

張熙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好人,可比起眼前這位,他已經好得不能再好了。

繆思媛蹲在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女孩,眸光沉沉:“原來是你。”

掌間翻出一把匕首,寒光凜冽,朝女孩白嫩的脖頸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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