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二批任務者(2 / 2)

方棠棠點頭:“好吧。”

尤開慘白的臉上浮現抹極淡的微笑,半秒後,它的笑容僵住,聲音生澀:“你在做什麼?”

方棠棠手中纏著一串染血的項鏈,烏黑血漬掩住水晶的璀璨。“我隻是看他手裡握著什麼東西,”她表情無辜,“是串項鏈,真好看,肯定花了不少錢吧,是不是送給女朋友的呀?”

尤開努力繃住臉,“彆慣這個啦,快對他許諾!”

方棠棠把項鏈握在掌心:“好。”

垂著眸,聽到樓上的震動越來越大,她抿抿唇角,對扭曲的屍體說:“走不出去的隻有你,胡溪。”

“你————”尤開臉色猙獰地朝她衝過來。

燈光暗下,四周歸於黑暗,方棠棠抵住冰冷牆壁,用書包擋在身前。

幾分鐘後。

“砰、砰、砰……”

那聲音複又響起,停在她麵前,她不敢睜開眼,伸出手,掌心是那串染血的項鏈:“這就是你的學雜費了,遊煩。他用學費買了項鏈跟班花表白,結果被拒絕了。”

在辦公室的時候,她匆匆瞥了眼林芸婉的周記。

紙上寫滿少女苦澀心事,她寫自己前幾天拒絕一個同學。那人什麼都很好,可她偏偏不喜歡,她喜歡的是……成天上課睡覺,酷酷拽拽,笑起來卻像個孩子一樣的丹鳳眼少年。

就算所有人都罵少年是小偷,懷疑他從教室辦公室偷走了學費。

方棠棠頓時明白前因後果,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在微微顫抖,手裡項鏈悠悠晃晃,水晶沾上鮮血後,仿佛朵死去的玫瑰,枯萎在她的掌心。

很久,“砰、砰”的聲音漸漸遠去。

她偷偷睜開眼,隻看到一個倒立的背影,血紅的球鞋。

第十三節台階已經消失不見,樓梯恢複原來的模樣。

她望向手裡的項鏈,嘴角微微下垂。這是某品牌的項鏈,很漂亮,碎晶蔟成花朵的形狀,可是什麼東西一旦染上血,和生命掛上勾,再漂亮也依舊讓人覺得沉重。

周記本上遊煩父母早就離異,被兩個家庭推來推去,就像一個沒有人願意領的皮球。在惡意中長大的少年,養成惡劣桀驁的性格,“它媽的”掛在嘴裡,對世界豎起鋒利的刺。

看上去凶神惡煞難以接近,可一旦遇到稍微對他臉色好點的人,他就樂嗬嗬貼上去,掏心掏肺,以為遇到電視裡那樣肝膽兄弟,卻不知道,自己會為這份友情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方棠棠把項鏈扔在書包裡,想到剛才爬自己劍肩膀上的女鬼,全身發涼,冷汗被風一吹,黏糊糊貼在身上。想了想,她拿出404班的校服,套在身上。

這樣……應該那個女鬼就不會來了吧。

她把拉鏈拉上,突然覺得溫暖不少,背起書包離開。

走到第三樓,腳步微頓,默默往後退了幾步,身形隱入黑暗中。走道儘頭,尤開拿著拖把,彎腰擦地,而他身後,緊緊貼著一個穿保潔服、沒有頭的男人。

尤開精神緊緊繃著,汗水從他的臉上不斷滴落,啪嗒掉進地上。

拖把上的水乾了,他沒有水桶,隻能回中間的廁所裡再洗一次拖把。在一二樓的經曆讓他打消混過去的念頭,揩把臉上冷汗,慢慢轉過身。

那個緊貼著他的東西也跟著轉身,依舊跟在他身後。

尤開看不見那東西,但能感受到後背的冰涼,像是浸在冰水裡一樣。他哆嗦著,一步一步走到廁所,扭開水龍頭,紅色的血嘩的一下流出來,浸透他手裡的拖把。

拖把很破舊,木杆上隻有零星幾根布條,散散地攏著。

他之前翻遍一樓的廁所才找到這個最完好的拖把,這學校的東西都破破爛爛的,寒酸到不行。尤開拖地的時候已經遇到各種怪事,看到水龍頭流鮮血也不驚奇了,餘光瞥到水槽豎著兩根拖把杆,想靠近看看。

如果運氣好能夠換把拖把……

他手裡這把,摸上去感覺很奇怪,不像是木頭的質感。冷冰冰、硬邦邦,感覺是冷庫裡凍肉,僵硬、死沉。

往前走一步,抻著脖子,看到水槽時,尤開頓時變色,心裡罵罵咧咧。

浮在水裡的東西烏黑、細長,乍一看像捧亂糟糟的水草,不是什麼正經拖把。水草裡的血浮浮沉沉,晃動時露出點白色的東西。

隻是晃了下,尤開還是看清楚了,那是個蒼白的下巴。

浸在水槽裡的是一顆人頭,飄散開、像水藻一樣的東西,是它的頭發。

男人渾身涼透,麻木地往後退,拖著洗好的拖把,麵無表情地走過長廊,身後一道血紅的濕痕。冷風灌進衣服,直往脖子裡鑽,跟條冰涼的蛇般。他走到原來地方,彎腰開始拖地時,突然聽到身後響起“刺啦——刺啦——”的聲音。

就好像誰也跟在身後拖地一樣。

劣質拖把和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戰戰兢兢地回過頭,走廊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繼續拖地時,那聲音又響起來,離他越來越近。

尤開抖抖索索繼續拖地,馬上就要拖完這層時,他想起老人說過的一句話,彎下腰從腿中間往後看,就可以看到鬼了。

於是他壯起膽子,借著拖地的姿勢,往後看了看。

兩個倒立的“人”就跟在他背後,頭發拖在地上,發出刺啦的聲音。

尤開雙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下去,更要命的是,“砰、砰、砰”的聲音從樓梯那邊傳來,緊接著又來一個倒立的鬼學生,自覺加入拖把行列。

三個人頭拖把非常勤奮,把他擦過的走廊,又仔仔細細地重新擦一遍,連角落也不放過。深黑的走廊裡,三個人頭拖把舞來舞去,跟童話劇裡被女巫施法的掃帚一樣,隻是木杆插著的死人頭太猙獰,讓人不敢看。

尤開快要暈過去了,僅有的一點理智讓他攥緊拖把,迅速地拖完剩下地方,飛快地跑到第四樓。這是最後一個樓層了,隻要拖完就可以回去了。

人頭拖把雖然沒有跟上來,後背緊貼的那股寒意依舊沒有消散,而踏上第四樓後,四周明顯變得更加濕冷,空氣裡漫起白色的水汽。

就好像走進一條河裡了。

尤開沒幾步,身上的衣服就全濕了,一擰甚至能擰出不少水來,頭發被水汽打濕,濕漉地黏在腦袋上。

一個教學樓裡怎麼會有這麼重的水汽?

尤開不敢再想,更不敢再往後看,硬著頭皮拖地。

這時,啪嗒一聲,身邊的教室燈光亮了起來。

尤開餘光瞥到些白白的東西,渾身冒冷汗,快速拖完這個教室外的走廊,繼續往前時,突然聽到有人說:“太臟了。”

他僵硬著看過去。

一張張浮腫蒼白的臉貼在窗口,靜靜看著他。

說話的人一開口,嘴巴裡就冒出黑色的水草和泥沙,“可以麻煩你再拖一次嗎?太臟了,他會生氣的。”

還、還挺有禮貌的。

但是看這架勢,如果他不答應,這些鬼怪們就會從窗口衝出來。

尤開麻木地點頭,回頭,走到走廊儘頭,在一眾水鬼的檢閱下,仔細地拖完地麵,拖得乾乾淨淨鋥亮瓦亮。

可惜手裡拖把還是很不好用,光禿禿的,要來回拖好幾次,才能弄乾淨。

“好啦,謝謝你。”不知道多久後,那個鬼學生開口。

教室的燈光重新暗下來,周圍複歸黑暗。

尤開癱在地上,臉色慘白,好半天才用拖把撐著自己站起來,繼續往前,經過教室前門時,他瞥眼門板上的編號:404。

他軟著腳走完剩下那段路,好在其他教室的燈沒有再亮起,一路有驚無險總算到了儘頭。這算是完成了吧?尤開哆哆嗦嗦地把拖把靠欄杆放,目光落在教師辦公室敞開的門上。

那裡麵黑黢黢的,落滿灰塵,沒有人。

尤開想到辦公室也藏著個怪談,站起來準備儘快離開,可惜雙腿發軟,每一步都很艱難。他想起身後冰涼涼的東西,往後摸了下,一件明黃的保潔製服落在腳邊。

不對,不是製服,而是……一張穿製服的人皮。

尤開瞪大眼睛,人皮輕飄飄落下來,沒有頭,這時,他腳邊的“拖把”突然開口:

“我的腦袋好用嗎?”木杆下,一顆慘白的死人頭這樣對他說。

尤開嘴唇不停顫抖,軟著腳往後退,退幾步後扭頭就跑。

死人頭在後麵喊:“喂,你還沒把我放回去呢!”

尤開腦子一片空白,哪管那麼多啊,突然他眼中撞見穿校服的小姑娘,心裡一喜:“前輩——”

話音未落,就看到方棠棠後麵那幾十個慘白腫脹的水鬼,它們身上穿著與女孩無異的校服。

尤開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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