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戶戶飄出了野豬肉的香氣，好些個“聰明人”暗暗決定明天跟徐鐵柱提要求，去陷阱那邊的水稻田乾活。 萬一再碰到自投陷阱的野豬，他們多出點力氣能多拿幾斤肉呢！ 這種想法無異於“守株待兔”。 第二天當真有人跟徐鐵柱提要求，說要去陷阱那邊收割稻穀。 林向東站在偏僻的角落裡，老覺得有人在背後笑他，渾身不自在。 向群一眼看穿了這幾個人的想法，無語望天，心裡默念一句：現實版的守株待兔。 徐鐵柱隻當作不知道這些人的小心思，他開動員會的時候說得很清楚，陷阱那邊的水稻田長勢最好，因此要抓緊時間搶收，勞動量是很重的。 這些人如此“積極主動”，徐鐵柱不好打擊他們的勞動熱情，很爽快地答應他們的要求。 但他同時也把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乾不完任務量，摸黑也得乾！ 這醜話一出口，最先提出要求的那村民心裡直打鼓，他光顧著想野豬自投陷阱的美事兒，全然忘了那邊的活計是最重的。 徐鐵柱看出了這幾個人的心思，他可沒那麼多閒功夫。 等他們算計好利弊，一錘定音，讓他們趕緊去陷阱那邊乾活。 林滿倉心裡存著事兒，老忍不住偷偷瞄一眼盛利。 他想到昨天盛利的奇怪反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因著盛利事先提醒，陷阱邊上沒有堆放收割下來的水稻，沒被突然躥出來的野豬給糟蹋了。 旁人隻當盛利有遠見，但林滿倉當時就在他旁邊，他看得清楚，盛愛國跑過來說了什麼，之後盛利才要求林向東把收割下來的稻子堆到另一邊的田埂上。 盛利察覺到林滿倉的視線，轉頭問他：“滿倉，你想啥呢？” “沒，沒啥。”林滿倉有種乾壞事兒被人抓住的尷尬，到底收斂了，不再盯著盛利看。 這一茬的糧食收成很好，飽滿的稻穗沉甸甸地垂下來，木推車一車車地往曬穀場上運。 乾活的過程中是又苦又累，汗流浹背，衣裳被汗水浸濕，秋風吹過來冷熱交替，累得人恨不得癱在地上不起來了。 回到家裡，隨便吃點，到床上一閉上眼睛再睜開就是天亮。 盛夏這個“起床困難戶”，一天裡最難受的是清晨，她幾乎都是半眯著眼睛穿衣服洗漱，連早飯都是迷迷瞪瞪地吃進肚裡。 李香香和盛利心疼她，想讓她請個假，村裡那麼多勞動力，少她一個小姑娘，算不了什麼。 盛夏不肯請假，全村的人都熱火朝天乾活，她哪好意思窩在家裡睡大頭覺？ 好說歹說，盛夏不肯留在家裡，盛利夫妻倆拿她沒辦法，隻能勸她彆那麼拚，儘力而為就行了。 秋收這幾天，向陽村老老少少全都參與了勞動，每天起早貪黑地乾活，光出汗就有好幾斤。 好在這麼辛苦的日子，一年到頭也沒幾天，咬咬牙，忍忍也就過去了。 等水田裡的水稻全都收割，曬穀場鋪滿了金黃的稻穀，黃燦燦的，像在地上撲了層黃金一樣好看。 直到稻穀曬乾了，入了倉，秋收徹底結束。 上交公糧的當天晚上，徐鐵柱組織村民分糧，這速度使得不少村民心生好奇。 有人問徐鐵柱，他回答說早點分糧，村民們手中有糧，心裡踏實，他這當隊長的了了心事，不用老惦記著這茬，圖個省心。 這下村民們沒問題了。擱那麼多糧食在倉庫裡，還得多派幾個人去守著，分了糧省事又省心！ 其實他們巴不得徐鐵柱早點分糧，好把屬於自己的糧食背回家，真正手裡有糧，心才不慌。 徐鐵柱不愧是當隊長的！ 這些恭維，徐鐵柱全部笑納，他分糧前提了幾句附近幾個村的糧食情況，算是給村裡人打預防針。 雖說他是向陽村大隊的隊長，但是他做到這份上，已經足夠了。 再多說，那就不美了。 分糧是農民最高興的時刻，家家戶戶帶上家夥，排隊領糧食。 等到盛家人時，盛利看著多了個大口袋的稻穀，有點懵，他每天回家都會記工分，這多出來的大口袋不在他的計算範圍之內。 盛利特地找了空問徐鐵柱：“這咋回事兒？” 徐鐵柱笑嗬嗬地說道：“這是給夏夏和愛國的，他們倆育秧出了大力氣，廣田叔說‘秧好一半禾’，要是沒有那倆孩子幫忙，這秧苗估計夠嗆。” 一聽是徐廣田的意思，盛利不再有疑問，跟徐鐵柱說了聲就扛了這袋特地分給兩孩子的稻穀回家。 老人家吃的鹽比他吃的飯還多，辦事靠譜，無需操心。 雖說分糧是人多，但是架不住“有心人”盯著盛利一家子，看盛利多背了袋稻穀回去，不服氣了。 郭安林攔住了要走的盛利，朝徐鐵柱喊道：“隊長，我們家跟盛利家勞動力一樣，掙的工分差不多，憑啥他比我們多分一袋穀子？你這麼分不公平！” 徐鐵柱原本是打算不動聲色地解決這件事，倒是沒想到趙安國跳出來了，行了，他乾脆把話挑明了說。 他看了眼郭安林，冷笑著反問道：“誰說你們兩家掙的工分一樣？” 郭安林心裡憋著氣，嗓門高得嚇人：“咋不一樣？他們家兩大人兩小孩，跟我家下地的勞動力數一樣！就算盛利掙的是全工分，那他們家也不能多出一袋細糧！” 徐鐵柱冷笑一聲，給出理由：“那好，我問你秧苗是誰打理的？盛夏和盛愛國兄妹倆天天往秧苗地裡跑，精心伺候秧苗，前後倆孩子費了那麼多功夫，難道不該拿全工分？再一個秋收這些天，愛國那孩子乾的活比你這大人還多！你好意思叫喚？我就問你，憑啥不給他全工分？” 郭安林被四麵八方射來的嘲諷目光看得臉紅，他的確是偷了懶，但說他不如盛愛國一個孩子乾的活多，他可不服氣！ “隊長，你這話真誅心！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可能做得沒愛國一個孩子多？” 徐鐵柱懶得跟這懶漢瞎扯淡，直接說道：“大家夥一塊下地乾活，誰乾多誰乾少，大家心裡清楚。你要是不服氣，你去問問其他人，湊夠三十個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