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1 / 2)

僵局最終在忽然的光亮中結束, 燈被打開, 整個客廳被照明,窗外滴落不斷的雨點依稀可見,外麵的世界在雨水之中變得模糊不清, 連輪廓都被磨沒了。( )

雨夜偏冷, 將酷夏遺留的煩悶燥熱徹底衝散,隻餘下淒清與安靜。

最安靜的是傅北,上一刻還處在喬西決絕的僵持中, 下一刻已然恢複如常, 冷靜自持得不像話,好似適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因為走了幾步, 牽扯到了已經凝結的擦傷,傷口又冒了血絲。

脫掉高跟鞋,傅北把喬西抱到沙發上坐著, 就那麼光著腳半跪在喬西麵前, 沉默無言地幫著處理傷口。這人一向如此,偏執又溫柔, 不會做任何過分的事, 但也不會有半點退步, 無聲的固執。

燈光投落在她身上, 顯現出一圈輪廓,連頭發絲都清晰可見, 烏發沾著雨水, 灰色西裝背後有濕漬, 她彎著身子,卻不會弓腰低膝,守著最後的底線。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喬西不懂她在堅持什麼,亦或者在躲避。

“傷口不要沾水,明天我會帶祛疤的藥過來,應該幾天就好了。”傅北說,聲線一如以往沉穩。

喬西不為所動,直直望著她,“這是在逃避?”

傅北很冷靜,“沒有。”

“那是什麼意思?”

這人沒有回答。

喬西做事直來直往,隨心所欲,不愛整那些彎彎繞繞,傅北則不儘然,有時候果決乾脆,有時候相反,而麵對喬西時大多都是相反的,正如此時。

從來不會直接正麵。

沉默讓人惱火,可未嘗不是另一種出路。

回國後,喬西找了她,有了現在的種種,不論好與壞,都證明這條路可行。

傅北克製而隱忍,或許老天爺都在創造契機,嘩啦啦往下潑水,一直不見停歇,雨下得太大,這一晚還是留在了這裡。

可能是念及對方今晚幫自己這麼多,她不走,喬西沒反對,兀自洗漱完進房間睡覺,而傅北就睡在客廳,連客房都沒得選。

喬西睡得太淺,一晚上思緒都亂糟糟的,半夜翻來覆去迷迷糊糊,一不小心磨到擦傷的膝蓋,差點被痛醒。

客廳的燈一夜沒關,光亮得晃眼睛。

沒想著要跟對方僵持,喬西純粹是不願意搭理,反正隨這人了,一概不管。

淩晨三點多的時候,客廳裡傳來動靜,可惜喬西早已熟睡,躺在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睡得不太.安穩,下夜裡斷斷續續地做夢,夢見有什麼擠進了被窩裡,慢慢壓在自己身上,她極力想睜眼看看卻睜不開,最後反而乏了,妥協地任由對方折騰。

那人其實沒做什麼,隻是輕輕抱著她。

夢裡的場景變了,變成了第二次與傅北有交深時,結束後,她乏累地背對著半躺下,光潔的背完全.i.裸著,被子的一角搭在挺翹圓潤的臀上。

每一次,她都不會幫傅北一點,隻享受對方的付出而不給予一丁點回報。傅北抵在身後,也是這麼抱著喬西,縱容了這些行徑,頸間的微灼氣息綿密,好似能順著脊骨鑽進四肢百骸之中,癢意啃噬著她。

傅北按著她身上最柔軟的圈,觸碰她的緩慢強烈的心跳。

等喬西睜開眼時,傅北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抓著她細細的腳踝,低身……

在夢中沒有清晰的感受,但因為真實發生過,卻異常深刻,當第一縷陽光投進沒有遮擋的玻璃窗戶,喬西驀地醒了。

床上就她一個人,本該在客廳裡的那個不知何時離開的,隻是與前幾次不同,這回茶幾上放著一束黃芯白瓣的清新雛菊。

次次不重樣,還真是送上癮了。

喬西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覺著昨晚那一遭就是無事發生,雨一停天一亮,一切照舊。洗漱完要出門,本想把茶幾上的雛菊拿出去扔掉,可當走近後,倏爾想起自己曾經也送過這麼一束花給傅北,霎時滋味萬千。

在賓館那一晚上,她上半夜睡得很沉,但睡相不老實,睡著睡著就蹬掉自己蓋的被子,拱進了傅北那一床。

下半夜比較涼快,加之開著空調,便有些冷,她幾乎都快趴到傅北身上睡,由於空調對著床吹,她下半夜就睡得不沉穩,半夢半醒之間兀自攏了攏被角,緊緊扒著傅北。

傅北睡眠一向很淺,可不論喬西怎麼折騰,始終沒亂動一下。

無意地,喬西在被子裡亂摸間,一不小心間觸到了柔軟,她本來就沒完全睡著,這下子直接心頭一抖,醒了,整個人都僵持呆著,手還擱在剛剛的位置,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會把傅北弄醒。

十幾歲正是塑造完整觀念的時期,懵懂迷茫,平時不是沒跟身邊的同齡女孩子親密打鬨過,甚至一塊兒洗過澡,可獨獨沒有這種感覺。

喬西心都收緊了,喉嚨乾澀,身體僵如筆直的木棍。

僵硬的手指曲起,又沒拿開,她臉都燒紅了,自己都能感覺到雙頰在發燙,腦袋暈乎乎的似一團攪得稀爛的漿糊。

太卑鄙了,也不應該。

該趕快拿開手的,縮到一旁躺著,裝作若無其事才是,可腦子不聽使喚,好像被定住了一樣,凝固在原地動彈不得。

半晌,才稍微抬抬頭。

或許是距離太近,或許是心有雜念,喬西感受到了傅北薄薄的綿長的勻稱呼吸,正一下一下的,輕輕落在自己唇上,又癢又微熱,綿密溫灼的氣息縈繞在她唇齒間,隨著不平穩的吸氣而進入身體內,四處蔓延,將每一處都裹挾住。

街道上燈光不歇,稀稀落落投向這裡,借著微弱的光,喬西怔怔打量著下麵的人,她一直都清楚傅北生得好看,一張極具美感的臉出眾,走哪兒都是人群中的焦點,這人美得不豔俗,清冷出塵隻可遠觀,又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喬西還不懂什麼叫做喜歡,她的青春期與其他人沒兩樣,被重重的學業束縛著,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探求感情這回事,更不知曉何為心動。

心在胸腔裡砰砰鼓動著,都快跳出來。

她挪開了手,卻不知道到底該往哪兒放,怔愣地支起身子,低頭看著闔眼睡覺的傅北。

對方的唇薄,微微張合著,呼吸平穩而勻稱,喬西稍稍低下去一些,雙方的長發便糾.i.纏在一起,密不可分,她最終停留在傅北的唇際,沒再往下,眼裡麵上都是迷惑,又帶著不正常的紅暈,想弄清楚心頭的感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不敢輕舉妄動。

從驚醒到這時候,時間很短,對她而言卻格外漫長,糾結了片刻,還是輕輕挪開躺下,側身挨著傅北。

做了那麼多,或許是她足夠小心謹慎,幸運地沒把這人弄醒。

盯著無邊的窗外夜景,喬西毫無睡意,思緒比當年冬日的大雪還繁複。

時間過得很快,天際泛出魚肚白,不多時就天亮。

喬西先起床,乖乖進浴室把掛在衣架上的胸衣這些穿好,聽到外麵有動靜,便知道是傅北也起來了,不知是過於拘泥還是怎麼的,她不自在極了,尤其是想到這些衣物都是傅北幫自己掛起來的,簡直臊得不行。

收拾完出去,她都沒敢看傅北,蹲著身子穿鞋。

傅北亦寡言少語,進浴室洗漱完畢出來,才問:“早飯想吃什麼?”

聲音低低的,帶著睡醒後獨有的倦啞,仔細一聽又有兩分疲憊感。

喬西沒去深究這些,隻覺得腦袋嗡嗡的,想著自己晚上做過的事,血氣都快直衝頭頂,麵紅耳赤心砰砰跳,都快喘不過氣,幸虧是背對著傅北,不然真說不清楚。

她抿抿唇,好一會兒,才磕巴地說:“隨、隨便……”

一點底氣都沒有。

傅北動作迅速,簡單收拾一下就到門口等著。喬西稍微鬆了一口氣,都不好意思麵對這人,她磨磨蹭蹭半天,才溫吞地出去,一路上也沒看傅北一眼,躲閃地走在前麵,傅北去退房卡時她就杵在樓梯口。

員工操作慢騰騰的,耗費的時間長。

喬西等得不耐煩,回頭望了眼,卻正正撞進傅北深邃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