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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發性腦溢血,正在手術室搶救。

事情來得太突然,沒能防備,喬建良倒下去的時候跟周林在一塊兒,爺倆今天去了公司,還在西餐廳吃了頓晚飯,吃完出來一上車就出事了。

喬建良一直患有高血壓,平時飲食起居都不怎麼規律,為了生意應酬經常熬夜喝酒抽煙,這些都是突發性腦溢血的誘因,加之他年紀大了,直接病來如山倒。

秦肆陪著喬西趕往醫院。

喬西平常再怎麼不待見喬建良,此刻心也是刷地就涼了。腦溢血是急性腦血管病中死亡率最高的一種,即便能治好,也會出現偏癱、失語等嚴重的後遺症,後期的康複治療亦十分繁瑣冗長。

她思緒亂得要命,心口像壓著一塊大石,從接完電話就沒怎麼說過話,抵達醫院後率先就往手術室趕。

她是第一個到的,比周美荷還早十幾分鐘。

周林木訥地站在手術室外,見喬西來了,黑沉的眸子驟然緊縮,遲疑了片刻,才出聲喊人。

“怎麼樣了?”喬西問,語氣比較急。

周林說:“才進去不久,剛剛醫生出來過。”

他說話時,興許是之前被嚇到了還是如何,被喬西一問,臉部終於染上焦急擔憂的神情。喬西不曾注意到,有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她立馬過去。

手術不算大,但耗時長,周美荷姍姍來遲,不過反應比自己兒子大多了,她再怎麼不待見喬西,對丈夫還是關心的,即便有小心思和手段,此時的關切擔心不作假。

喬建良被送到醫院之前沒有任何應急措施,那時他已經昏迷並伴隨著呼吸困難,症狀非常嚴重,好在經過一番全力搶救,勉強撿回一條命。醫生們不好妄下猜測,畢竟周林隻是個半大的孩子,這時候哪能責怪一個孩子沒有采用應急措施呢,能把病人送到醫院來都算好的,他們隻能告訴家屬,突發性腦溢血是高複發性疾病,以後一定要注意。

這次的出血是在深部腦組織,屬於比較嚴重的情況,手術雖然成功了,但蘇醒還得視喬建良的身體狀況而定,一般來說是一到三個月。

喬建良一出手術室就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什麼時候能出來醫生也不能保證,隻讓家屬彆過於擔憂,畢竟之後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而且喬建良還算幸運,要是出血是在腦乾部分,多半再也醒不過來,以後都將是植物人狀態,再者他這次送診拖延太久,差點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能救回一條命都算祖宗保佑了。

喬西先在手術室外候著,之後又在重症監護室外等了幾個小時,她自己都記不清到底站了多久,反正過來時天黑,經秦肆提醒才知道已經翌日天亮了。

她倒不覺得困乏疲憊,還親自開車回了一趟喬家,給喬建良收拾些必用品,對比乾著急什麼都不做隻會一個勁兒詢問醫生的周美荷,顯得更為冷靜,至少頭腦清醒陣腳沒亂。

秦肆自始至終都守在一邊,見她臉色略蒼白,麵色疲憊,去外麵買了熱粥回來。

“吃點東西,歇一歇再過來。”

“沒事,”喬西說,看了看重症監護室裡麵,眼皮子一垂,再用餘光掃到陪自己熬了一夜的秦肆,心頭一軟,還是改了話語,“待會兒就來。”

心裡難受是肯定的,父女倆之間的矛盾再大罅隙再深,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都算不了什麼,何況當初離婚,隻有喬建良肯要她,也是喬建良主動提出要的,這幾年待她還算儘心儘力,知曉要彌補。親情這玩意兒很難說得清,往常巴不得離得遠遠的,現下卻寸步不離,到底人非草木。

說不上何種感受,站了許久,喬西還是去喝粥。

秦肆輕聲寬慰:“沒事的,捱過了手術就好了一大半,彆太擔心。”

粥還是熱騰騰的,專門用保溫桶裝著,秦肆不咋樣的一個人現在卻很有心,還買了小菜,以及其它可能會用上的東西。

喬西喝了半碗粥,瞧見她麵上的憊倦,抿了抿唇,語氣輕緩地說:“我沒事。”

言罷,抬眼看著秦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一晚上陪著跑來跑去的。”

秦肆亦在喝粥,順手夾了筷子小菜進她碗裡,知曉是在關心自己,話到嘴邊又咽下,直覺現在不能衝動添亂,便一口應下:“嗯。”

答應得飛快,吃完飯卻沒走,而是繼續留下。

喬西在過道的凳子上坐著,秦肆就在旁邊陪候,期間醫生進出重症監護室幾次,查看喬建良的情況,所幸還算穩定,沒大問題。

中途周美荷和周林回了大院一趟,先把家裡和工作上的事情處理妥當,還有公司那邊。家裡四個人,公司都是喬建良獨自負責,如今他倒下,主心骨就沒了,從蘇醒到恢複至少得要半年時間,即便恢複了能不能勝任工作都是未知數,接下來還有一場持久戰要打。

周美荷焦頭爛額,她一個教書的哪懂做生意,想著要找娘家人幫忙。

喬西不清楚她的打算,留守在醫院,乾坐到大中午,彼時醫院裡清淨許多,正值飯點連值班的醫生護士都少了,熬了那麼久,她終於捱不住倦意抵著牆壁闔眼小憩。秦肆坐在旁邊,發現她不知何時睡著的,愣了愣,想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又怕把人驚醒,猶豫半晌還是沒有,而是坐過去一些。

最終,喬西歪斜斜倒在她肩上靠著,整個人倦極,坐著都睡得沉。

乾熬了一晚上,眼下微青黑,嘴皮都乾,氣色很是不好,明明乏累不堪,卻忍到坐著都能睡著的地步。秦肆眼神變了變,臉上顯出兩分深情溫柔。

兩個人這般依靠著,在安靜的醫院過道裡倍顯矚目,秦肆向來不內斂,尤其當喬西睡著,什麼情緒都表現在麵上,甚至是疼惜。

傅北一來,就見到了這一幕。

秦肆沒動,她亦沒動。

四目相對,眼神深沉,毫無遮掩地打量著對方,可又誰都不開口,不驚擾在休息的那個。秦肆眼皮子一掀,冷淡淡地看著,如果不是這人逐漸走近,按她的脾性都不願意看一眼,而傅北則更為自持從容,她沒較勁兒的心情,目光從秦肆身上移開,瞥向一邊的喬西。

喬西還穿著從她那裡帶走的衣服,腳下就一雙家居拖鞋,今天氣溫低比較冷,穿成這樣不太好受。

到另一端坐下,傅北亦在旁邊候著。

喬西沒睡多久,畢竟坐著,睡久了也難受,一睜眼就注意到了傅北,同時發現自己歪斜著身子,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秦肆先讓開,給台階下,把她的話堵回去,她張張嘴,最後還是朝向傅北問:“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傅北說,“周阿姨說喬叔叔在醫院,剛動了手術出來。”

喬建良是昨天晚些時候倒下的,喬西她們一直守在外麵都沒來得及告知其他人,今天周美荷回去才說了這事,恰恰傅北回去了一趟,當即就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