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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春節的日子,四處都熱鬨喜慶,大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屋簷下、樹上或者路燈杆子上,哪兒都有。

打開手機,推送的內容全是春節相關,餘下的就是各種明星八卦,網絡熱度有保鮮期,過了那幾天,之前鬨得沸沸揚揚的事件都沉澱下去,除了偶爾會有一兩條熱點相關,再無人問津。

喬西很少關注網絡,安心準備過年。

她帶喬建良到了江城郊外的小鎮,水鄉結合部,交通還算便利,房子是租的,環境清幽乾淨,適合病人休養。

小鎮不像城市那般擁堵,到處都空曠,一座鎮就兩條街,一個小時就能繞一圈,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上午買菜做飯,下午散步曬太陽,晚上沒事乾還可以推著喬建良去茶館看彆人打麻將,簡直不要太舒適。

地方是陳秘書找的,這裡是他的老家,近些年受政府大力扶持各方麵都發展得很不錯,父女兩個也是他親自送過來並安頓的。陳秘書嘴巴緊,誰都沒說,隻時不時帶些吃食過來探望。

喬西一個人照顧不了喬建良,來之前就在當地找好了護工,對方是鎮醫院剛退休的護工,五十五的年紀卻一點不顯老,手腳麻利特彆能乾,還輕鬆就能把喬建良背起來,是以給父女倆幫了很大的忙。

自打來了小鎮,喬西的手機每天都能收到兩個固定號碼的來電,聊天軟件上也是消息爆滿,她一條都沒看,隻有唐藝打電話過來時才接了。

唐藝還想著找她逛街吃飯,孰知她早跑郊外去了,倒不會生氣,隻是念了幾句。

“我禮品都買好了,就想著來看看喬叔叔呢,結果你就走了,都不提前知會一聲。”

做決定那會兒太匆忙,前一天說好後一天就離開了,都來不及通知其他人,且本就是出來避一避風頭,也不能張揚,喬西還記得唐藝父母要來江城過年,耐著性子哄了幾句,思忖一番,問她要不要來這邊,反正留在城裡也沒其他熟人。

就這麼隨口一問,唐藝竟然同意了,不過二十九那天才過來,城裡還有事。

喬西比較謹慎,提醒說:“不要跟彆人說我在這裡。”

唐藝沒放在心上,好笑,“我能跟誰說,誰都不認識。”

喬西放了心。

小鎮不如城市繁華,初初住進來的幾天還不習慣,慢慢就入鄉隨俗了。喬西以為自己不喜歡到處亂跑,且以前也沒怎麼離開過城市,現在竟這麼容易就適應了,好像換個環境生活再簡單不過。

沒有工作和紛擾,過得百般舒坦。

喬建良也滿意這裡,比之在大院那時,臉上笑容都多了,畢竟每天都有人陪著,哪能不高興,他還是站不起來,每天訓練的時候都需要喬西和護工一起扶著,吃飯都得靠喂,連上廁所都得護工抱進去,相當於徹徹底底的廢人。

護工收了高工資不會抱怨,喬西從來不會提及這些,總之照顧得周到用心。

喬西沒想過有父慈女孝的一天,麵對著喬建良說不出溫柔關心的話,除了行動倒沒其它表示。

反而是喬建良,不時在言語上關心喬西,他行動不便,也隻能言語關心了。

有些話他反複斟酌,終於在晚上說了。

“小北給我打過電話。”他現在是半殘,連接電話都是護工幫忙遞到耳邊。

喬西一點不意外,正在鋪床,被褥鋪平了才問:“打來做什麼?”

語氣淡然如死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聽不出介意還是不介意,不摻雜一星半點情緒,跟問“吃飯了嗎”一樣平常無奇。

“隨便問問,還問了一下你。”喬建良說,一點都不委婉。

“說了我們在哪裡?”

“沒有,她問了,我沒說。”喬建良了解女兒的性子,這次做得還不錯。

喬西沒繼續接話,全當不存在這番交談,有意將傅北從平淡的小鎮生活中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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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理智是理智,想法總是不受控製。

喬西帶喬建良來這裡,一來是躲避江城動亂的局麵,二來是養病,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大抵是想出來靜一靜,捋捋亂糟糟的關係。

那天在公寓裡,傅北一席話她並沒有太過在意,走前心裡也是不忿的,可後來得知周家出了事,就有一丟丟變了,心頭的滋味萬千,連自己都摸不準自己的想法。

周家跟梁家,甚至傅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今周家與梁晉城來往密切,多多少少都有牽扯,一旦出了事怎麼也會拉上梁晉城,梁晉城背後是梁家,梁家又與傅家搭邊,兜兜轉轉,總是脫不了乾係。

利益圈子大,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解決的,藕斷絲連之下誰都乾淨不到哪裡去。

喬西麵上如常,心底裡卻大不一樣。不過日子還是照舊過,把那些亂麻暫且擱下,什麼都不管了。

興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夜裡她夢見了對方,那個時候關係還沒僵成現在這樣,一切都挺好,傅北還是那樣輕重緩急地揉弄著,她忍不住喚了這人一聲,傅北突然把她摟抱起來,圈在自己腰上。

“喬西……”這人回應。

她應了聲。

傅北幾乎是親吮著她的耳垂,“喬西。”

“……嗯。”

再那麼輕輕喊她名字的時候,喬西就沒有應答了。

夢醒時分,天剛蒙蒙亮,小鎮的清晨比都市清新自然,大冬天的竟能聽到鳥雀聲,這裡的樹木種類繁雜,不講章法地東一棵西一棵,不像城裡連兩棵樹間的距離都是規定了的,綠樹常青長得茂盛,姿態各異,看著還算賞心悅目。

喬西抵在床頭,將被子攏在胸口蓋著,曲腿坐起,好一會兒才從憊倦的困意中回過神,可能是最近狀態不太對勁,所以才會夢見這種有的沒的。

也可能是小鎮上的生活實在太閒了,人一旦無所事事,就愛胡思亂想,什麼都能想出來。

喬西執意把這些拋掉,之後喬建良不再提起傅北,她也沒再夢見這些,甚至想都沒想過。

等到這人再次闖進視野,正正是二十九那天,喬西去鎮外接唐藝一家,等人的時候玩了會兒手機,看到朋友圈有人發了動態,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有許多人在聚會,照片一角的傅北麵無表情——拍照的人無意把她拍了進去。

傅北旁邊還有其他人,拍得太糊看不清樣貌,喬西瞅了好半天才認出是梁晉城。

江城的一切,她都沒怎麼關注了,之前與某個人談好的事,得年後再清算,畢竟除夕春節是重要的日子,怎麼也得過了再說。

唐藝一家來了,提著大包小包的吃的,熱情得不行。

“不是說了我們會過來麼,你還來接什麼,搞得這麼麻煩。”唐藝說,笑吟吟的,知曉喬西還要照顧喬建良,便很會考慮。

喬西先向唐藝的父母問好,再回道:“怕你們找不到地方。”

“找不到可以問人嘛,就這麼大一個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