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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電話並不溫情,僅有淺浮的一段對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內容,雙方都壓抑著自己,儘量不把這次的聯係看得太重。

掛斷電話,喬西在房間裡獨自待了大半個小時,才收拾洗漱出去,她沒有在外人麵前提起過傅北或是傅家,甚至沒跟喬建良或者唐藝提過,把這個當做秘密。

陌生號碼的來電愈發頻繁,起先是一個星期打一次,到後來幾乎每天都打,有時公司事情多就沒空接,隻能晚上再回撥過去。

分隔久了,能跟對方說一句話都是奢侈。

直至下半年,江城的所有事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官商勾結案徹底淡化,再無人關注。趙家一躍而起,陳家亦順著這趟風步步高升,生意場上幾家極具潛力的新星公司冉冉升起,政府重新做了規劃,把江城發展重心轉移到電子信息和製造業上,采用集群化招商的發展思路,目標高質量發展。

喬西要兼顧公司,必須多加關注政策這一塊。喬家旗下的公司總體發展還行,不出挑也不落後,中規中矩。

在這段時間裡,有的企業敗落無聲,有的企業一飛衝天,政策變動帶來了一係列影響,不過整體來看都是積極正麵的,江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質量正在日益增長。

豔陽高照的八月,唐藝時常往大院跑,天天來找喬西,她馬上就研三了,原本的打算是找工作或者留校,糾結衡量了許久還是決定考博,繼續讀,將來的目標就是回理工任教。

唐藝前途光明無量,被教授看重,她計劃考江大,努力到拚命。

喬西幫不了她太多,能做的就是幫忙介紹幾個名師,不時送吃送喝,朋友之間的情誼無須用嘴說,全都表現在行動上。

唐藝並不知道傅家的事,甚至不清楚傅北暫時離開了江大,有時會主動聊起這人,後知後覺的,她終於發現傅北不在江大了。

“我聽彆人說,傅教授被派出去學習了,估計得要一年半載才能回來。”

喬西沒解釋,狀似無意地瞥了眼對麵空蕩的房子,嗯了一聲。

唐藝惋惜,想不通為什麼,想著傅北剛到江大,正是職業發展上升的關鍵時刻,明明一直受到專業和校方的重視,怎麼就突然被派出去學習了,她感慨了兩句,直言可惜。

“剛入職半年就走了,以後回來還不知道什麼樣呢,搞不懂江大那邊什麼意思,這不耽擱人麼。”她不清楚實情,不知道這是保人的借口,是傅北與江大協商後的結果。

喬西知曉這些,不發表見解。

紋身店長時間不開張,起先喬西有空就會過去,之後就鮮少再去,甚至沒去過七井街,店裡早已落灰,房東打電話詢問,還以為喬西出事了,得知人沒事還要繼續租後,房東就再也不過問。

喬西想過把店麵買下來,這樣方便些,可房東不賣。她不會在公司一直待著,生意場終究不適合,不愛虛以委蛇那一套,自己開個紋身店就挺好的,做想做的事。

喬建良身體好轉以後,漸漸也會幫著處理一些簡單的工作,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離健康還差得遠,短期內正常工作不太可能,腦溢血帶來了一係列不可逆的後遺症,比如走路不利索,口齒略微不清,小毛病頗多。

自打出事以後,便宜弟弟周林在這個家的存在感越來越低,這小子日漸沉默,像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人終究會隨著時間成長,不知是想通透了還是想不通,他變了一個樣子,不再像之前那樣情緒外露,整個人都變得深沉內斂,年紀不大卻一副城府極深的模樣。

喬建良發病的那件事,爛在了他肚子裡,他不說,誰都不知道。

上一次喬西雖然疑惑,但直至如今,眼瞅著無事發生,亦翻開這篇不深究,畢竟重組家庭的經更難念,隻要周林和周美荷不故意生事她就不管。

周林的留學計劃已經敲定,學校早就聯係好,他是靠特長才勉強去了加拿大,學校還算可以,不枉周美荷這兩三年跑前跑後的。

他走前又與周美荷鬨了矛盾,出國那天還是喬建良看不下去,讓喬西一個人去送的。

因為個人的一念之差導致一條人命差點隕落,周林是否為自己曾經的行徑羞恥或是後悔,誰都不知道,隻是在上飛機之前,發現周美荷沒來送自己,隻有一個喬西,這個人高馬大的小子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周美荷打他罵他對他不好,可在他心裡,她終究還是自己的母親,是與他最有血緣羈絆的親人,有割斷不了的關係,因為昨兒吵了架,要出國了,周美荷當真狠心到不來送他……

他咬咬牙,憋著不吭聲。

也許是喬西善心大發,念著他才十幾歲,終於平心靜氣地說了句話。

“到了那邊……好好讀書。”

她一點都不喜歡周姓母子,甚至是厭惡,可這與此時此刻的突然心軟並不矛盾,畢竟再可惡的人也有可憐至極的時候,引人憐惜感慨。

周林低著頭不言不語,許久,才聲若蚊蠅地回道:“謝謝。”

喬西斂住自己的善心,不再過多關心。

送彆簡單而疏離,時間一到,檢票上飛機,飛上湛藍無邊的天空。

在眾人眼中,這隻是暫時的分彆,誰都沒能想到一個多月後的突發意外,周美荷更沒料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有時候事情就是一個圈,當時喬建良發病周林故意拖延時間害人,結果報應不爽,轉了三百六十度回到他自己身上。

周姓母子之間的矛盾,喬西不摻和,專心做自己的工作,晚上跟傅北通話時,她隻隨口提了下,傅北亦不關注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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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機出現在八月下旬。

喬西代表公司去參加一場募捐會,各家公司的代表都一一到場,陣勢頗大,基本上江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她就是來走個過場,沒想過能怎麼樣,更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傅北。

這段時期風頭已經徹底過去,她以為傅家至少還要半年才會回來,不成想今晚能見到這人。對方在電話裡一句都沒提過,刻意瞞著,簡直給了個大驚喜大意外。

在場的人有不少都驚訝傅北會出現,沒人敢去搭訕,連喝杯酒都不願意,生怕沾惹上關係。

傅北也不與這些人有過多的交涉,一晚上都將餘光放在不遠處的紅色身影上——喬西今晚打扮得漂亮吸睛,一身大紅裙簡直奪目,惹來不少目光與探視。

喬西與這人對望了一眼,端著酒杯的手微微用力,一麵與其他人說話,一麵也在偷摸打量著那邊。

募捐持續了兩個小時,結束以後大部分人都沒離開,而是就在場內繼續交際,找認識的老總什麼的聊一聊。傅北先走了,走前正麵看了眼喬西這邊,喬西心領神會,磨蹭了十來分鐘才跟著彆人一起出去,把剩下的事情交由陳秘書負責。

傅北沒走遠,瞧見大門口出現一抹紅色後,不慢不緊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停車的地方相對較隱蔽,不容易被發現,喬西走得很慢,半天才跟過去。

上了車,誰都沒有先說話,啟動車子,朝七井街那邊去,到喬西的房子裡。

這裡雖然沒住人了,但喬西前陣子才讓家政公司過來清掃過,所以並不雜亂,反倒很乾淨,進了房門,沒有先開燈。

言語在這種時候顯得太過薄弱,不起作用,唯有行動才能表達出心裡的千萬分之一。喬西剛關上門,就被對方摟緊了,傅北托著她的臀,把她帶到沙發那邊,她想說說話,孰知還沒開口就被堵住了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