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雪最初也並不喜歡這個哥哥。
他很自負又很自卑,很自大又很弱小。
各方麵都不像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樣子。
明明頭腦很聰明卻隻想著耍小聰明……沒有目的,活著都像是浪費社會資源。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自己的哥哥。
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血脈相連的親人!
全世界都可以放棄他,但是阮青雪不能,她自幼受到的教育就是這樣的,連父母也經常說阮青山爛泥扶不上牆,所以需要妹妹去照顧他……她記得父母的囑托,也絕不敢忘。
所以後來阮青山改變的時候,她很高興,那時候她認為全世界上的所有困難都不能難過他們這對兄妹,隻要齊心協力,隻要他們兄妹一起,就一定能好好兒活下去。
但是,變故總是來的這般猝不及防。
阮青雪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她聽不懂對方嚎叫的是什麼,隻想著快些找到哥哥。
她慌忙之中,隻在地上看到了一攤沾染著血水的碎肉。
下意識的,她便產生了一種聯想,恐懼感遍布全身,緊隨而來的便是憤怒。
緊隨而來的便是吞沒理性的憤怒,她握住了菜刀,眼裡隻剩下憤怒,怒火吞噬了理性,變得殺氣騰騰。
她衝向了怪物。
阮青山此時保留著一些理性,並沒有完全被血肉的渴求感所吞沒神智。
在看到妹妹的瞬間,他無疑是清醒的,但是看清妹妹眼中的憤怒後,他意識到了自己應該開口,但張開口發出的聲音卻模糊而失真。
他說不出話來。
阮青山想到了之前和王哥吃的燒烤,自己的變故肯定和這些脫不了乾係……
但是來不及思考更多,阮青雪已經衝到了跟前,手裡握著的刀鋒利的刺向他的胸膛。
他不敢還手,生怕傷到了青雪,隻能狼狽躲避逃竄。
即便讓妹妹砍幾刀也好,他不能傷害妹妹,絕對不能傷害這個在他最為自甘墮落的時候仍沒有放棄他唯一親人。
阮青雪前衝的太用力,刀刃落空後刺入了牆壁中,很快就折斷了,刀刃劃破了她的手臂,一大片血液飛濺落下。
其中幾滴落在了阮青山的臉上,下意識的,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甘甜的味道從舌尖的味蕾上綻放,瞬間無窮的滿足和緊隨而來的無儘空虛差點要奪走他的理性。
一瞬間,他快被饑渴征服了,差點忍不住要衝上去對著阮青雪咬上一口。
但是他強行扭轉了頭顱,對著牆壁狠狠一撞,逼迫自己清醒過來,捂著臉發出嘶吼聲,試圖驅趕對方離開。
阮青雪手裡的刀落在了地上。
她意識到了什麼,看向痛苦死後的人魔,難以置信的低聲問:“……哥?”
阮青山聽到了聲音,他的眼睛發紅,痛苦而艱難的點點頭。
阮青雪呆滯在原地,眼中湧出無限的難過和不理解,她聲音顫抖著:“怎麼會這樣?”
跌坐在地上,剛剛的憤怒都化作無儘的空虛感。
她不知該如何麵對現在的哥哥,更不知該如何是好。
……為什麼哥會變成人魔?
……老天爺,我們兄妹已經如此悲慘了,為什麼還要如此的折磨我們?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們?
她張了張口,卻無從發問。
因為沒人能回答。
阮青雪擦了擦眼角,竭力的擠出勉強的笑容。
“沒事的,哥……我們可以去找人來幫你治病……”
她還不知道這是什麼程度的入魔,隻認為是一種怪病,或許可以治好。
但下一刻的事,讓她的幻想被打破了。
阮青山撲了上來,雙目發紅,直接將她按倒在地上,咬向她的脖子,如果不是阮青雪反應很快的舉起凳子擋住對方的獠牙,可能現在已經被咬碎了脖子。
他的力氣在變大,身體的變形也在加劇。
嘗到了新鮮血肉的人魔會更加無可遏製的進一步魔化,變得嗜血瘋狂。
他的異化還在繼續加重,速度遠遠比起正常的墮魔身要快太多也要危險太多。
眼裡的理性幾乎被饑渴的嗜血欲望吞沒。
阮青雪用力偏轉凳子,肩膀被咬傷的同時,用膝蓋頂住人魔,一個貼地頂腹拋摔,將對方拋開的同時,捂住傷口站起身,喘著氣喊道:“哥!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