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從什麼地方說起呢。”
他緩緩說道:“說起來也沒什麼複雜的,無非是……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並且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卻又不得不成為另一個人活下去,這種說法,是不是有些難懂,會有些複雜?”
雨宮真晝輕輕搖頭:“不,我明白的……因為我也是一樣,母親死後,我就被當做人偶養在了南家,被迫成為了南真晝,被迫這樣的活著,這種成為另一個自己的感受,我也是明白的。”
白榆摸著下巴:“我的情況也沒有你這麼糟糕,甚至可以說,比你的情況好很多,有親人好友,也有光明的未來,隻是……偶爾還是會想到自己的故鄉,想到自己曾經的親人。”
他自嘲道:“是不是挺矯情的?”
“懷念再也見不到的親人,一點也不矯情,一點也不……”雨宮真晝認真而嚴肅的反駁了一聲,她的語氣很輕,卻說的很重:“這是人之常情,命運先生。”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也不知道自己來這裡是為了什麼,或許是為了守護世界和平,打爆某些王八蛋的狗頭?雖然沒什麼不好,但終歸……”白榆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您是想要回去嗎?”
“想,當然想。”白榆攤手:“可惜做不到。”
“您明明能做到這樣神奇的事,能改變我的命運,卻回不去嗎?”
“一個人能造核彈和能造航空母艦是兩回事啊。”白榆搖頭說:“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
他也是索性攤牌了:“我也不是那麼厲害的人,你可能太過於高看我了,不是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麼?醫者不能自醫。”
他自嘲道:“我或許能編寫其他人的命運,卻無法編寫自己的。”
雨宮真晝一時間無法言語。
她聽得明白對方的困境,卻對此無能為力,甚至連言語的寬慰說出來也顯得蒼白無力。
之前,她始終認為命運先生是無所不能的神祗,可現在她更加清晰的弄清楚了,對方並不是神祗,而是一名同樣受困於現狀的“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和煩惱牽掛。
比起之前的神奇,現在的他更多了一些血肉豐滿的真實。
不再像是之前那麼遙遠的無法觸碰到的高貴存在,更像一個可以實際觸碰到有溫度的人類。
這是一件好事。
雨宮真晝的心臟跳的飛快,她之前還在思考著和煩惱著如何和命運先生拉近距離,如何保證雙方的羈絆穩固,真是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輕易而快速,簡直是剛剛睡著了便有人送來枕頭。
互相分享彼此的秘密,才是羈絆牢固的證明。
如果是單方麵的透露自己的信息,那隻是一種近似於寄生的依賴。
互相扶持不是這樣的,互相扶持得是彼此需要缺一不可!
之前雨宮真晝知道自己變強就可以增加先生的關注,但她覺得這太慢了,如果有更好的方式能穩定雙方的羈絆……現在她找到了,這種方式就是情緒價值。
還好她是一名女性,而女性天生就具有更強的感性和同理心,因而貢獻出情緒價值也是她的必要武器。
雨宮真晝雖然被教導過勾引男人的課程,但她恥於學習這些技能,自然也沒有某劍姬那麼熟練的“三句話讓男人為我神魂顛倒”的妙口生花的本事。
可以說,善解人意是她現有的最好武器……如果能提供足夠的情緒價值,充當一個良好的壓力緩解器,就能維係雙方的良好羈絆,說不定到了某一天可以讓命運先生無法離開她。
想到這裡,雨宮真晝頓時有些心花怒放。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白榆扶著額頭,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喪氣話,自己可不是這種顧影自憐的角色,便改口道:“好了,不說這些喪氣話了……即便我是真的要回去,也得是成了人生贏家之後再回去,娶個善解人意美麗大方的溫柔姑娘,有兒有女有車有房有貓有狗,住在有大院子的房子裡,閒來無事曬曬太陽。”說了幾句,差點自己都信了,急忙搖搖頭道:“——白日夢就到這裡吧,我們該刷怪……”
“命運先生。”
雨宮真晝出聲打斷。
她斟酌著言詞,旋即又將精心編造的詞彙拋之腦後,從心底深處搜腸刮肚的翻出一句話。
“如果感到難過的話,可以讓我來治愈你嗎?”
她舉起手,笨拙的說:“我的母親說,擁抱可以治愈難過,要不要……試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