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華漓先是警惕了一下,月光下,她沒看到對方的麵孔,隻看到了一把刀和一個背影。
詭異的人出現在了自家的宅子裡,她當然會感到匪夷所思和警惕,這已經是私闖民宅了。
隻不過,很快她便收下了這層質疑。
因為青年轉過了身,刀也一同轉過身,月光下出現的是一張她很難忘記的臉。
那張臉相較於四年前要成熟太多,一道傷疤從眉心劃過鼻梁停在了左側顴骨,像是人字的左撇,依稀保留著年少時的稚嫩。
即便變化許多,華漓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是誰。
“你是……林海涯。”
“是我。”林海涯點頭回應:“我記得你……你是華玉璋的孫女。”
華漓站在門外,對他並無太多好臉色,懶得迂回,開門見山的提問道:“你又來做什麼?”
青年給予平靜的回應,和四年前的他一樣態度漫不經心且不問世事。
“我自然是前來赴約。”
“赴約?”
“四年前你也在場,我們約好了四年後再戰一場。”林海涯抱著雙臂,語氣理所當然:“我在等他來赴約。”
赴約?
可是,死人怎麼可能趕來赴約?
華漓一時間感到錯愕和荒謬,但下一刻她便明白了其中緣由,看向林海涯的目光也更加複雜。
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吧。
並不知道當年一戰後,爺爺就已經去世了。
隻是華家對此秘而不宣,根本沒人清楚華玉璋已經死了。
林海涯也隻是認為華玉璋或許是休養身體,於是他還是來了這裡,等著對方出現,等著值得自己出刀的那個人來。
“你等了多久?”
“十一個小時五十五分鐘。”
林海涯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他已經等了下午和夜晚。
從烈日正午等到月至中天。
始終不見人影。
他並不著急,仍然有耐心等到第二天,不過五分鐘罷了。
林海涯看向華漓,求證式的問道:“他是來不了了,讓你來告知我?”
這句提問裡,竟有著幾分迫切和忐忑。
他不是一個喜形於色之人。
隻是對於今日這一戰,他打磨了四年,期待了四年,也等待了四年。
若是一場泡影,他難免會意難平。
本想著將真相告知的華漓唇角泛起一絲苦澀。
她忽然發現自己開不了口了。
她該怎麼回答?
她能怎麼回答?
告訴這個期待了四年的青年,他等待的人從一開始就已經去世了?
告訴如今躋身皓月的林海涯,華家為了一己私利而欺瞞天下的行為?
她不能說。
可如果不說,她便會踐踏了爺爺的尊嚴和意誌,讓他變成了一個怯戰的膽小鬼。
終是兩難全。
華漓的沉默,亦是一種回答。
在這份幾乎讓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華漓壓抑著聲音裡的情緒,緩緩說出兩個字。
“……抱歉。”
林海涯看向少女,已經明了。
不論理由是什麼。
他今日都不能得償所願了。
至於刨根問底,那不是他會做的事。
“我明白了,多有打擾。”
於是和四年前一樣,他收起了那把懸立的刀,緩步走向練功房外,內心遺憾著這一場不能完成的約定,步伐無法輕快,每一步落下都濺起塵埃無數。
月光披肩,刀在手。
這麼好的夜晚,卻無故人再見。
他沒有流露出苦笑,也沒有歎息,而是沉默的走向外麵。
可就在青年即將踏出練功房的那一刻,一個令兩人都無法想到的熟悉聲音擲地回蕩。
“你又要去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