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遲到,而是在等待一個恰到好處的入場時機。
如今時機到了,於是等待在外的陰陽師們一擁而入,將這裡圍個水泄不通,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是他們的獵物,而留在陰陽寮內的人都是慘烈內耗後等著被漁翁撿走的鷸和蚌。
人群後方,走出一名打扮格外花哨的陰陽師,他彎下腰,撿起地上被火焰燒的麵目全非的腦袋,將其捧起,流出眼淚:“我可憐的堂兄,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誰殺了伱!我一定要給你報仇!”
是男硬裝女的妖嬈陰陽師嗓音憤怒而尖銳的響徹樓閣。
然後他又隨手把腦袋丟到一旁:“不過現在的你看著比活著的時候順眼多了,趕著來搶功勞結果就落得這樣下場,真是可笑。”
這妖人的眸子左右一掃,頓時笑了起來:“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這麼多好處,都歸我了。”
土禦門晴琉暗暗道:“賀茂家的人果真大多都不正常……知道他們內鬥嚴重,沒想到看著親人死了都能笑得出來。”
他默默想到,接下來或許真得拚命了。
妖嬈的陰陽師抬起頭,塗抹著大片白色的臉上笑容嫵媚:“你們還不下來麼,站那麼高做什麼,不怕摔死?現在投降,至少還能多活一陣子,落入我的手裡,總比死在雪女的手下好吧?放心,我和這家夥不一樣,我不嗜殺。”
土禦門晴琉說:“但落在你的手裡,怕是生不如死吧。”
“哈哈哈,瞎說什麼大實話。”
妖人自顧自的笑了一會兒:“那麼你們的答案是什麼?是自己乖乖下來,還是等著我擰斷你們的四肢?”
“對我而言,結果並無區彆,但對你們來說,區彆可就很大了啊?”
赤裸裸的威脅。
雨宮龍二此時恢複了一些理性,低聲說:“我給你爭取一些時間,結界,困不住你的……你得,離開。”
“我不會走,我哪裡也不會去。”雨宮真晝仍然是那麼的固執。
“我這個當舅舅的,一點也不稱職,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走的無法瞑目。”
“我是來救您的,不是來送死。”雨宮真晝輕輕撫摸著那把鬼切刀,已經睜開的雙眼裡是如流水般無法斬斷的柔韌:“所以,我們都不會死,請您保持著神智……千萬不要輸給命運。”
雨宮龍二忽然有些後悔,他後悔自己太過於衝動,將親人也推向了火坑,更後悔無法勸動真晝改變主意,後悔自己的無用;但他也同樣慶幸,慶幸著即便到了這時候,他也還是有人陪伴著,至少自己並非是孤獨一人。
他早已萌生死誌,現在卻又重新想著若是可以活下去該多好。
人總是如此複雜而矛盾。
見不到光明承受不了孤獨便想著死,在漆黑長夜中又在苦苦等待黎明。
“好,我們一起,活著回去。”雨宮龍二放下了勸告。
啪啪啪……鼓掌聲響起。
“讓人感動的親情,我都快要落淚了。”妖嬈的陰陽師擦了擦眼角:“可惜,你們碰上的是我這個鐵石心腸。”
“大夏有一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
妖人抬起手,釋放的靈力讓周邊的火焰也變成了更加通透的湛藍色:“既然你們不識時務,那……”
尚未說完的話語,戛然而止。
不太識趣,或者說我行我素的吵鬨喧囂聲打斷了對方的話音,極具穿透力的喇叭聲穿過了夕陽下的坡道。
在太陽餘暉熄滅後,從坡道儘頭亮起的便是一盞明亮的車燈。
就像是替代了太陽一樣,太陽從哪裡落下,車燈就從哪裡亮起。
陰陽師妖嬈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耐煩,很不喜歡這種不識抬舉的亂入者,不論那是誰,打擾了他的發言和興致那就該付出點代價。
“去處理一下。”
他揮了揮手,周邊三名覆蓋著麵具的屍傀衝向坡道。
本以為這會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所以妖人根本沒有回頭。
而事實上也的確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在他剛剛回過頭不到十秒的時間內,其和式神之間的感知已經斷裂了。
而機車引擎的咆哮聲依舊還在,甚至越發壯大和清晰。
妖人詫異而費解的回過頭,側過頭的瞬間,看到的就是正麵撞過來的那輛銀白色機車,流線型的車身從設計上就極具美感,一路加持奔馳後帶著澎湃而狂暴的衝擊力抵達,車輪差點碾到他的臉上!
陰陽師眼前張開的結界上浮現出數十道裂痕,轉動的輪子在半透明的結界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漆黑的煙霧和高溫,距離他的眼球隻有不到三厘米的直線距離,傳導的震動讓妖人臉上的白色粉末簌簌下落。
就像是把陰陽師的臉當做了往上衝刺的踏板,極道戰斧直接飛一路飛上三層樓那麼高。
機車踩著人臉然後飛躍而起的場景,任誰看了都會暗歎一聲臥槽。
土禦門看直了眼睛。
雨宮真晝幾乎化作一尊望眼欲穿的雕塑。
機車後輪精準落在三樓,幾聲刺耳的刹車聲後,車輪停下了轉動。
賀茂回過頭,捂著臉,表情暗藏猙獰,凝視著三樓上的那輛機車,和機車背上環繞著紅色圍巾的青年。
足足半分鐘的時間。
他開口,嗓音變得低沉而壓抑,帶著一絲恐怖的威脅和壓不住的殺機。
“你是誰!”
青年摘下頭盔,開口便是一句清爽無比的回應。
“我似你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