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脈界,倘若這一戰出現在現實裡,大抵是要驚世駭俗的。
硬要去形容的話,並不能用天地變色,日月無光來形容。
一代宗師或許打起來比這個更漂亮更好看更加驚天動地,但很難打的這麼克製。
這種克製,近乎於吝嗇。
每一分的力量都摳摳索索的壓抑著使用,好比一分一毫的力量都要仔細稱量算計好後再加以使用。
不單單白榆如此,羅睺也是如此。
白榆如此,是因為這裡不是現實世界,龍脈界比拚的是靈魂力,他沒有任何補充靈魂力量的方式,受傷了雖然不會流血,但會變得虛弱,所以必須打的斤斤計較。
而羅睺為何也如此吝嗇?
答案也很簡單。
因為這一道羅睺的投影體,同樣無法和天地共鳴。
他的等級停留在了四十四級,距離一代宗師的最低底線的四十五級,差了一級。
有時候一級的差距,就是天差地彆。
恰如五十級的四階巔峰,五十一級的超凡入聖。
此地的羅睺,強則強矣,卻也並未能夠突破到一代宗師的境界,他無法撬動天地之力,這就意味著這道投影和白榆的處境完全相同,體內的力量用一分便少一分。
並且,在數次交鋒後,白榆發現了一件秘密。
羅睺的攻擊力的確誇張的恐怖,不過他依靠的可能不是自己的境界。
和白榆一樣,四十四級的羅睺也同樣摸到了一代宗師下的天花板極限。
這個極限和白榆觸碰到的極限是非常接近,而他展現出的近乎統治般的攻擊力,靠的不單單是自身境界,更多的是來自於那把黑弓……那把黑弓具有將羅睺釋放的所有箭矢和招式都發揮出數倍以上的效用。
速度,力量,破壞範圍,集體都得到了增幅。
不過相應的,對羅睺的靈魂力的損耗也更多,所以他也十分吝嗇。
在摸清楚了這道羅睺投影的底細後,白榆內心的敬畏漸漸淡去,繼而有一種微妙的失望。
這和他想象中的凶星有點不一樣。
當然,倘若是完全體的羅睺,白榆不如直接躺平等死;而一代宗師的羅睺,白榆也最多過個幾招就得被射成刺蝟。
眼下的對手是最為合適的羅睺投影,但問題也就在這裡,他和自己的處境是差不多的,也並未突破那層極限。
亦或者,此時的羅睺仍然有所保留,並未解放隱藏的全部力量。
箭矢飛旋。
一箭三連。
白榆側過身,從縫隙中穿過,此時身上耐久度還有最後一層。
起初避不開,但現在已經習慣了箭矢的速度和詭異的彈道,就像是毛利蘭已經習慣了閃避手槍子彈一樣,也就是腦袋一個搖擺的事。
“看破了……這一招看似無跡可尋有如羚羊掛角,但仍然存在軌跡,隻是中間的軌跡藏匿在了空間內。”
白榆識破了箭矢上的‘詭計’,作為一次普通攻擊,它實際上已經足夠優秀,但還不夠驚豔。
其實單論見識,封聖之下,也很少有人能比白榆更加見多識廣,他看了太多,自然理解的也很快。
再算上保底法則的被動觸發,十次攻擊必然會失效一次,這就足以創造讓他看破的契機。
任何招式一旦重複太多次,就會用老,就會產生‘同樣的招式無法生效第十一次’的窘境。
羅睺在弓箭上的造詣誠然無人能及,但僅此而已,也斷然稱不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千古第一。
他必然還藏著一道底牌。
白榆現在就是要精打細算的慢慢消磨,直至將羅睺所有底蘊招式全部破去,從而逼出他的最後一招。
武道進階方式,隻有三種,一是磨,水磨工夫,水滴石穿,靠著毅力走;二是悟,一朝感悟勝過十年苦工,這一點看運氣也看積累;三則是殺……一將功成,殺的越多,變得越強。
三條路各有利弊,而第三條路走的是兵家路線,也很容易走火入魔,被殺孽業果纏身,反而成為了佛門、執律者的養料。
即便如此,殺人者人恒殺之,這也同樣是一個循環體係。
白榆若要跨越過去這道難住無數四階超凡的極限,跨越號稱千古無二的羅睺是最為便捷也最為搏命的途徑。
擊碎這道舊日的幻影,將它的經驗過往化作食量,從而壯大自身,這是龍脈界允許的規則,也是超凡者的宿命。
新必勝舊。
任何人都會被後來者居上,既如此……
“那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白榆喃喃一句自問,便陡然將自身氣魄拔高數個層級。
麵對羅睺,再無半點退卻之意,一掃內心陰霾。
哪怕是傳說中的人物,也不過和自己伯仲之間,既然羅睺終究要成為未來誰人的台階,那還不如當我的踏腳石,至少能留個體麵。
他會如此想,委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多少代超凡者前赴後繼都想要跨越過傳說和曆史,卻一個又一個的敗在了龐大的時間差距之前。
羅睺的過往在如今早已隨著傳說而埋葬在曆史的塵埃裡,幾乎鮮有人知。
他從握住弓起,隻練了一個月的箭術,便直接踏入超凡,並且直達超凡第二境;三個月後便站在了超凡四階的門檻上。
然而,這位十凶之首,在踏入五階之前,也隻是尋常四階。
換言之,羅睺終其一生都未曾入過一代宗師的境界。
他跨過了一代宗師這個階段,一步登天,從而封聖。
但他曾經以四階的境界,殺過不下於上百個始祖魔和大天魔,幾乎是一己之力殺的群魔鬼哭狼嚎丟盔卸甲。
在沒有天地相助之下,隻靠著自己一把弓,鑿穿了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