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前線外的七裡城中,有一棟宅院。
這棟宅院或許是比較特殊,要麼屬於某個權貴,要麼屬於某個要人。
不過此時它已經是空空蕩蕩,再無一人,地麵上一片狼藉,留下逃難的痕跡,枯山水都被踩的到處都是腳印。
靠在靜室角落裡的南詩織驀然間睜開眼睛,握住了刀柄。
她感到了一絲寒意。
昨天,她離開了倉庫。
因為繼續留在那裡已經沒有意義了。
人,死完了。
是黃泉妖鬼衝進來的結果,就在她出門搜尋食物飲水的時候。
時間太過於巧合,等她回來,人就死光了,而且留下一地狼藉。
在大街上遊蕩著,她找到了一名受傷極重的幸存者,對方沒有撐下來,但還是告訴了她一件事。
那群妖鬼是被人為引進來的。
而他們的目標……
就是南詩織。
所以她找了一個地方藏了起來,決定藏到黃泉大祓結束。
作為超凡者,即便不吃不喝不眠也不會死,隻不過稍稍虛弱。
她悄悄藏匿在這棟宅子的一處密室內,消除了痕跡和氣息,理論上不會被找到。
不過,此時突然多出的一絲寒意讓她感覺不太適應。
房間內的溫度開始變低了。
而源頭……來自於悄悄打開了一絲縫隙的窗戶。
好像是被風吹開的,恰恰好有一縷月光透了進來,落在她的跟前。
等等,月光?
難道外麵的霧氣散了?
她下意識伸出手指輕輕接住這一縷光線。
但下一刻,那股寒意幾乎凝成實質,在她的手掌心裡留下一層冰霜。
她閃電般的撤回右手,同時後背撞開活動暗門,逃出了靜室,準備撤離轉移到下一處。
然後她驟然停下步子,看向庭院中。
狼藉一片的枯山水還在那裡,細沙碎石鋪地,疊放有致的石組,沒有一絲一毫的綠色,一座假山立在最中央,輪廓龐大,像位盤膝臥坐的佛。
時間幾乎靜止。
她屏著呼吸,往前一步,隨著腳步踩在了砂石上,發出了細碎的聲音。
好似是停滯的時間開始了流動,飄在庭院裡的白霧隨之散去,從白霧中顯現出了幾個沉默的鬼魅身影。
各自站在庭院四角,東南,東北,西南,西北方,從四個角落裡透出冰冷死寂的凝視,沉默如屍體的刺客正在凝視著將要成為屍體的人。
瀛洲皇室的死士部隊。
菊刀眾。
……
“天皇要殺她們?”
柯蒂莉亞微微瞪大眼睛:“等一等,天皇不是封聖嗎?”
“是封聖。”白榆說:“就和羅馬皇帝一樣。”
“封聖要殺人為何要這麼複雜?”聖女不太理解:“如果是在羅馬,皇帝要殺人,是最簡單的一件事。”
“暴君殺人自然簡單。”白榆說:“可問題在於,如何殺人還要不被當做暴君……皇帝一言可殺人,但很多皇帝根本不會殺人,保持君權威嚴的辦法之一,就是要讓臣子害怕,認為自己手裡有刀。”
聖女說:“你的意思是,天皇不是暴君?”
“他不想被當做暴君,至少在瀛洲,天皇有幕府將軍來製衡。”白榆淡淡道:“而且,瀛洲本就比較奇葩,天皇的君權和羅馬、大夏的皇帝不同,因為天皇的君權不完整。”
“所以,天皇即便看誰是眼中釘,也隻能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直接一言而決人生死,是不可能的。”
柯蒂莉亞問:“你為什麼認為是天皇買凶?”
“很簡單。”白榆回答:“是直覺。”
聖女當即就想吐槽,然後意識到對方是在調侃和反嗆。
她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男人的直覺也是嗎?”
白榆看向不遠處的透明障壁:“如果他不出手落下這個障壁,我不會認為是他……反而是將懷疑目標放在幕府將軍身上,他就這麼看著幕府武家死傷殆儘卻毫無作為,實在過於奇怪。”
“可他主動落下了這道障壁,那反而不需要頭腦風暴了,肯定是天皇,是他,也隻會是他。”
聖女撓了撓頭發,她不笨,隻是對於瀛洲的情況了解不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整理了一下思緒後,她明白了其中關鍵。
“我明白了。”
“原本華族圍剿武家,若是成功,雨宮小姐肯定也會葬身於峽穀。”
“可她突破了境界,現在實力穩固,天皇卻落下天岩戶,分明就是有意讓所有人死在這裡。”
“如果其中沒有其他緣由,天皇沒有必要做的如此絕對,他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止損,而不是把所有人都封鎖在黃泉內。”
“而這個緣由,就是為了殺死雨宮小姐……”
柯蒂莉亞說到最後一句分析又有些疑惑:“這是不是太牽強了?”
“站在我們這一側來看,這固然很牽強。”白榆托著腮幫:“但如果換個角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