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1 / 2)

顧朝朝攥著荷包,翻來覆去一晚上,不斷思考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竟然會讓他對自己有這種心思。思來想去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在重重困意之下想到一個原因——

還是虐得不夠狠。

想到這裡,顧朝朝輕哼一聲,翻個身就睡熟了。

太陽在她陷入沉睡後緩緩升起,丫鬟進門服侍時發現她還沒醒,於是輕手輕腳上前,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弄好後正要離開時,突然注意到她手裡捏著荷包,丫鬟怕她拿著東西睡不舒服,便試圖將東西拿下來。

然而她去碰的瞬間,顧朝朝便攥得更緊了。

丫鬟愣了愣,捂著嘴偷笑一聲,直接轉身離開了。

她出房門時,恰好看到沈暮深站在外頭,想到自家主子近來對這位沈少爺的在意,於是特意上前福了福身:“沈少爺,殿下還未醒來,怕是不能見你。”

“無事。”沈暮深表情略顯不自在。

丫鬟偷瞄他一眼,笑意盈盈地又道:“還未恭喜沈少爺,您繡的荷包殿下很喜歡,入睡都舍不得摘,如今還在手裡攥著呢。”

沈暮深微微一怔:“當真?”

“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親自進去瞧瞧,隻是奴婢得提醒您,切莫吵醒了殿下。”丫鬟樂於做個人情。

沈暮深看出她的心思,本想說不用了,可猶豫片刻後還是按捺不住,輕咳一聲便往屋裡去了。丫鬟見狀識趣離開,也攔住了這會兒想進屋清掃的其餘人。

沈暮深獨自一人進了屋裡,一進裡間便看到了床上沉睡的某人。

褪去了華麗衣衫和濃豔妝容,此刻的她蜷在被窩中,像個無辜的孩童一般,手上攥著的荷包宛若她最心愛的玩具。

最心愛的。沈暮深因自己的形容愣了一瞬,接著心口不可避免地沁出溫水般的情緒,直叫他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

他視線變得溫柔,輪廓也不再淩厲,站在顧朝朝床邊時,仿佛沉默又可靠的保護神。

許久,他為了能將她的臉看得更清楚,腳步往前挪動半分,而一旦開始挪動,便有些控製不住,直到腳尖抵住床板,再無餘地可前進,他這才勉強停下。

睡夢中的顧朝朝仿佛知道有人來了,咂摸一下嘴後往被子裡陷得更深,攥著荷包的手也藏進了被子,隻露著半張臉在外麵。

“好像誰要搶你的一樣。”沈暮深輕嗤一聲,眼底卻一片柔色。

顧朝朝聽不到他的嘲笑,猶自安靜睡覺,等她睡醒已經是晌午時分,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

她眨了眨眼睛,記憶逐漸回攏,許久突然將被子蓋到了頭上,低低地哀嚎一聲。

這一日起,顧朝朝就不再見沈暮深了,但不見歸不見,該虐還是要虐的,比如——

“園子裡荷花開得不錯,買幾隻大缸回來,叫沈暮深移植了送到主院來,”顧朝朝居高臨下地吩咐,“記住了,從鋪泥到送來都要他親力親為,任何人都不能幫他。”

“是。”丫鬟答應了。

於是三日後,她的主院便出現了幾缸開得正好的荷花,而這顯然不是結束,因為顧朝朝隻是看了一眼,便直接道,“三日了才送來,本宮又不喜歡了,叫他一天內搬走,記住不準用板車,自己想法子弄去園子,把花重新給本宮種回去。”

她在現實中雖然不是社畜,可也幫老師乾過一些散活兒,知道這世上第二可恨的就是資本家老板,第一可恨的是資本家老板讓做無用功。她現在一件事反複叫沈暮深去做,工作量還很大,不信他在這種超負荷狀態下,還能對她有彆的心思。

想到這裡,她又特意交代:“你去同他說完,切記觀察一下他的神色,回來再向本宮稟告。”

“知道了殿下,奴婢這就去。”丫鬟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又開始折騰沈暮深,但已經習慣了她的反複無常,於是接受良好地答應了。

辭彆了顧朝朝後,丫鬟就直接去了偏房找沈暮深。沈暮深聽到門外動靜便站了起來,結果看到來人不是自己想的那個,蹙了蹙眉後才問:“殿下叫你來的?”

“……是。”丫鬟想到顧朝朝的任務,一時有些訕訕。

沈暮深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這次來肯定沒好事,沉默一瞬後問:“她又想做什麼?”

“殿、殿下說現在又不喜歡荷花了,還請沈少爺親自去主院,將荷花缸送回園子裡,再把荷花種回湖裡,”丫鬟乾笑說完,又想到一件事,“啊,殿下說要你人力弄回去,不能用板車。”

“一個荷花缸連花帶泥,少說也有幾百斤,她要我背回去?”沈暮深蹙眉。

丫鬟也知道是強人所難,聞言心虛一笑。

沈暮深靜了片刻,問:“殿下現下在主院嗎?”

“在的。”

沈暮深沒有猶豫,直接往主院去了,丫鬟嚇了一跳,回過神後趕緊追了過去,一邊緊緊跟在他身後,一邊暗示府中暗衛打起精神,待會兒要是沈暮深衝動的話就趕緊攔住。

好在沈暮深走到顧朝朝寢房門口就停下了,對著敞開的大門高聲問:“殿下在嗎?”

屋裡一時沒有動靜,半晌才有一個丫鬟慢吞吞地走出來:“殿下已經出門了,沈少爺找殿下何事?”

“何時走的?”

“剛走不久。”丫鬟回答。

沈暮深抿起薄唇,深深看了房門口一眼後,才將視線轉移向角落裡的荷花缸。丫鬟和暗衛們見他心思挪到了乾活兒上,頓時默默鬆了口氣。

幾百斤重的缸,單靠人力背回去是不太現實的,他靜了片刻,到底去找了扁擔,先將荷花連根拔出種回湖裡,再將缸裡的淤泥鏟出來送回園子,最後再推著已經空了的大缸回去。

這樣一來就麻煩許多,一個缸需要將近一個時辰才能運完,而顧朝朝的院子裡有四缸荷花。

他體力雖好,但這些年養尊處優,幾乎從未做過這種粗活,所以不太會像尋常百姓一樣使巧勁,一個缸沒處理完,便已經滿身大汗。

兩個丫鬟默默做了會兒監工,便直接回了主寢。

主寢裡間,顧朝朝心癢難耐,看到她們回來後連忙小聲問:“如何?”

“正乾活兒呢。”丫鬟答道。

顧朝朝揚眉:“乾得可心甘情願?”

丫鬟們對視一眼,最後年長些的開口:“回殿下的話,沈少爺一直麵無表情,奴婢們真看不出來他是否心甘情願。”

“你就說將此事告知他時,他可有不高興。”顧朝朝抱臂。

丫鬟仔細想了一下,回答:“他聽完也沒什麼反應,但問了奴婢殿下在哪,奴婢說了之後,他便直接衝了過來,奴婢有那麼一會兒都以為他要找您麻煩了,但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所以……大概是不滿的吧。”

“聽起來就是很不滿。”顧朝朝認可地點了點頭,然後直接在床上躺平了。

丫鬟見她無所事事,想了一下後問:“殿下可要吃點心?”

“好啊,再送壺茶來。”顧朝朝頭也不抬。

“是。”

丫鬟應聲便出去了,等她端著東西回來時,沈暮深正在解決第二個大缸裡的淤泥,看到她托盤裡新鮮的點心後沉默片刻,麵無表情地繼續乾活。

丫鬟被他看得心頭一跳,連忙加快腳步走進寢房,一到裡間便立刻道:“殿下,奴婢覺得沈少爺似乎知道您在屋裡了。”

“廢話,你又是點心又是茶的往屋裡送,他就是個傻子也該知道了。”顧朝朝輕嗤一聲。

丫鬟咽了下口水:“那他豈不是更生氣?”

本來一個好好的清貴公子,突然被使喚著去做粗活不說,使喚他的人還撒謊自己不在家,卻轉眼叫了茶和點心,這其中每一點,仿佛都能成為沈暮深爆發的理由。

顧朝朝聽到丫鬟擔憂的語氣,不由得輕笑一聲:“要的就是他生氣。”最好氣到原地黑化,直接把進度條拉到儘頭。

丫鬟看著她輕鬆的表情,愈發覺得主子喜怒難辨,斂了斂神色後便乖巧地站到了一邊。

日頭逐漸西移,主院的陽光逐漸減少,氣溫卻不見降低。不知不覺已是夏日,曬了一整天的石板地已經熱透,即便陽光不再照耀,也依然散播著不低的溫度。

沈暮深衣裳很快便濕透了,整個人猶如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一下午的勞作之後,他衣衫淩亂、鬢發也不再整齊,白皙的臉頰更是泛著淡淡的紅,顯然已經到了極致。

然而即便已經成了這副樣子,也絲毫不見狼狽,反而有種淩亂的美感,不少無意經過的小丫鬟們,在和他對上視線後都偷偷紅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