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 128 章(1 / 2)

顧朝朝獨自一人回到府內,濕衣裳一脫便倒頭睡了,一直睡到晌午時才被貼身丫鬟嬋娟喚醒。

嬋娟是自幼跟著她的人,也是如今這世上,唯一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人。顧朝朝聽到她的聲音輕哼一聲,默默往被子裡縮了縮。

“少爺,真的該醒了,沈將軍的車馬已經到了城門前,您就算不去城門口迎接,至少要盛裝以待吧。”嬋娟很是無奈。雖說沈將軍如今大勢已去,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這小城之中,仍然是比知府還要了不得的人物,不能輕易怠慢。

顧朝朝輕哼一聲,仍然不願起來。

“少爺!”

“起起起,這就起!”顧朝朝一開口,聲音沙啞難聽。

嬋娟一愣:“少爺,您嗓子怎麼了?”

“嗯……昨天用得有些多,”顧朝朝說完清醒了許多,頓了頓後問,“昨日裡跟著我出城的那幾人,現下可回來了?”

“回少爺的話,至今未歸,”嬋娟察覺到不對,“提起此事,奴婢聽說少爺昨日裡是獨自回來,還淋了滿身的雨?”

說話間,她看向角落裡隨意丟棄的衣裳,看到地上洇出的水痕後,頓時皺起了眉頭。

顧朝朝冷笑一聲:“咱們府中,也是時候立立規矩了。”

說罷,她將昨日的事簡單說了。

嬋娟當即憤怒:“虧他顧清風還自詡書香門第,當真是齷齪至極!”

“是啊,真是齷齪。”顧朝朝嗤了一聲。

嬋娟氣得發抖,又惡狠狠罵了幾句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少爺,您是如何解毒的?”

顧朝朝:“……”

嬋娟臉色一變:“您不會是……”

“沒有,”顧朝朝麵不改色,“那老狗大約是心疼女兒,沒給我下太重的藥,我淋了一路的雨,便解得差不多了。”

嬋娟這才鬆一口氣。

顧朝朝見她不再追問,默默擦了一把手心的汗,這才不緊不慢道:“那老狗定然不會承認對我下藥,所以此事不必再糾纏,隻當沒發生過,若有人來打聽,隻叫人知道昨晚我回來後,你一直在屋裡伺候便好。”

嬋娟點頭:“奴婢懂了。”

顧朝朝微微頷首,再看她清秀的臉頰,不由歎了聲氣:“委屈你了,平白擔了不清白的名聲。”

“哪兒的話,奴婢本就打算終身不嫁的,名聲不名聲的早已不重要,”嬋娟輕笑一聲,“再說礦州城誰人不知,少爺獨寵奴婢一人,為了奴婢連正房夫人都不肯娶了,你不知道,滿城的小女兒們都羨慕成什麼樣了。”

顧朝朝哭笑不得,一邊聽她打趣一邊起身,結果剛一動就感覺有什麼流了下來。她表情一僵,整個人都定住了。

“少爺?”嬋娟不解。

顧朝朝咳了一聲:“先叫熱水,我需要清洗一下。”

“是。”嬋娟連忙答應。

顧朝朝看著她匆忙遠去,不由得慶幸自己不會懷孕,不然留了這麼久的時間,恐怕肚子裡也揣上一隻了。

半個時辰後,顧朝朝總算收拾妥當,第一次認真盯著鏡子觀察自己。

她在這個世界,身材比起現實中要更為高挑,模樣多了一分清麗,長發被素淨的玉冠束起,露出豐盈的額頭,一身錦色衣袍襯得她多了一分瀟灑清俊,活脫脫一個美男子。

就是跟尋常男子相比,個子矮了些,但目測一米七,也不算矮得誇張。顧朝朝在鏡子前又照了幾遍,對男裝的自己很是新奇。

嬋娟看了失笑:“怎麼今日這般愛美?”

“就是覺得有趣,”顧朝朝嘖了一聲,“難怪自我十五起,便每月都有幾個媒婆上門,若我有女兒,隻怕也想嫁給我這樣的人。”

年輕有為,家財萬貫,模樣俊俏,怪不得族老寧可豁出去臉麵,也想將女兒塞給她。

嬋娟聞言沒有笑話她,反而跟著來到銅鏡前,盯著她仔細看了片刻後,認同地點了點頭:“少爺的確俊美,所以要更加小心地保護自己,不如把裹胸纏得更緊些吧。”

顧朝朝:“……”

等嬋娟重新幫她整理妥當,顧朝朝徹底苦了臉,看著被纏得還算穩妥的胸,突然懷念上個世界一貧如洗的自己,如果胸長得跟那時候一樣,她現在就完全不用纏了吧。

顧朝朝歎了聲氣,努力適應片刻後剛要說什麼,便有小廝來報說,昨日跟著她出門的幾人已經回來了,此刻正跪在院外。

顧朝朝皺了皺眉,正要去處置幾人,嬋娟便急忙攔住了:“少爺,不如交給奴婢處理吧。”

“我來處置就好。”

“少爺!”嬋娟又攔她。

顧朝朝看到她著急的神色一頓,隨即恍然:“你是怕我心軟?”

“……不是一次兩次了。”嬋娟無奈。

顧朝朝想起原主的良善性子,沉默許久後淡淡開口:“放心吧,這次絕不會了。”

嬋娟卻無法放心。

顧朝朝失笑:“真的不會心軟,往日他們小偷小摸做事不利索,都是一些小問題,可如今卻與外人勾結,險些害了我的性命,我如何肯輕易饒恕他們。”

說罷,拍了拍嬋娟的肩膀便離去了。

院外,兩個小廝加一個車夫,正忐忑地跪在門前,看到來的人是顧朝朝而非嬋娟時,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等顧朝朝上前便開始哭天搶地。

“少爺誒!奴才可算找到您了!您昨日突然駕馬離去,奴才當真是擔心至極!”

“奴才該死,奴才保護不周,害少爺獨自一人回來,奴才該死……”

“還請少爺恕罪!”

幾人唱大戲一般,將責任推脫得一乾二淨,好像昨天顧朝朝突然離開,是她發了瘋,跟他們幾個沒有關係一樣。

難怪回得這樣晚,想來是去受人指點了。顧朝朝冷笑一聲,靜靜等他們說完,才扭頭看向剛出來的嬋娟:“叫人拿了他們的賣身契,轉賣到礦上去吧。”

礦州城以礦山為名,大部分采礦的都是周邊犯人,隻有一小部分,是富貴人家犯了大錯的家奴發賣而來。

三人頓時一驚,車夫連忙求饒:“少、少爺,奴才不該讓少爺一人回府,可若非少爺將奴才踹下馬車,奴才也不至於如此,還請少爺看在奴才在府中服侍多年的份上,饒了奴才這次吧!”

“求少爺饒命,奴才單薄,怕是受不了采礦的苦啊!”

其餘兩人也開始求饒,動靜很快吸引了不少人遠遠圍觀。

顧朝朝不為所動,等三人哭訴夠了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接顧清風的賄賂。”

三人一震,車夫最為年長,聞言冷靜回答:“少爺,奴才從未受過任何人的賄賂,您不能這般冤枉奴才。”

顧朝朝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朝他走去。車夫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隨即又鼓起勇氣與她對視,竭儘所能表現得理直氣壯。

顧朝朝俯身,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主子,我說你做了什麼,你便做了什麼,根本無需任何證據,也不需要你辯駁什麼。”

車夫愣了愣,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懼怕。

顧朝朝直起身,厭棄地看他一眼:“來人,拖下去。”

“是。”

立刻有幾個家丁上前,將幾個哭爹喊娘的人拉了下去。

主院門前逐漸恢複了安靜,顧朝朝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冷淡地說了句:“我這府中的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日後再做賣主求榮的蠢事,也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再叫我發現有人敢如此行事,下場便同他們三個人一樣,都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