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 197 章(1 / 2)

跟著沈暮深回住處時,顧朝朝又想起那些四處逃竄的女子,連忙拉了拉沈暮深的袖子:“暮深。”

沈暮深回頭看她一眼,便懂了:“奴才會叫人留下她們性命,逐出宮去。”

“那你快點,再遲她們就死了。”顧朝朝眉頭緊鎖。不過是模仿她試圖走個捷徑,實在算不上什麼大錯。

沈暮深見她著急,便低聲安撫:“來得及的,宮中鴆殺諸多講究,至少還要半個時辰才到行刑的時間,你先隨奴才回去,奴才再叫人去救下她們。”

顧朝朝聞言,便趕緊跟著他走了。

沈暮深揚了揚唇,垂著眼眸帶她回了住處,一踏進院子便叫了個小太監來。

“吩咐下去,留那些假冒偽劣者一條性命,逐出宮去。”他緩緩開口。

小太監一愣,一抬頭對上沈暮深沉靜的眼眸後,心中便有了計較:“是。”

小太監答應後便匆匆離開了,沈暮深這才看向顧朝朝:“已經解決了。”

顧朝朝聞言便也不再操心,而是四處打量他的房間。

沈暮深是偌大宮廷中唯一一個沒有淨身的太監,他的寢房便是機密要地,白天黑夜都承載著他最大的秘密,任何人不得進出。當年有人誤闖,儘管屋子裡什麼破綻都沒有,依然被他當著所有人的而處死。

然而現在,顧朝朝可以隨處走動,好奇地摸摸看看,他卻像被順毛的野獸,隻有視線緊隨其後,卻沒有半點戒備。

“你這屋子可真大,”顧朝朝笑著回頭,恰好對上他的視線,“瞧著比鳳禧宮的主寢都大。”

沈暮深揚唇:“底下人會巴結,將兩個並排的屋子打成一個,這才顯得大些。”

“裝飾也好,哪哪都好。”顧朝朝說著,拿起一個玉擺件把玩。

沈暮深走上前去,看了眼她纖細的手指:“娘娘若是喜歡,就暫時住下吧。”

“我?住這裡?”顧朝朝睜大眼睛,“那怎麼行,我是秀女,住你這兒會給你惹麻煩的。”

“不會,奴才能處理。”沈暮深定定看著她。

顧朝朝失笑:“暮深權勢如今這般大嗎?”

沈暮深卻笑不出來:“至少能護住娘娘了。”

知道他還介意當年自己被刺殺一事,顧朝朝歎了聲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日後也會小心,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沈暮深垂下眼眸不語。

顧朝朝笑了笑活躍氣氛:“還有,你也彆叫我娘娘了,更彆在我而前自稱奴才,我如今不過是個小小秀女,叫旁人聽見了不好。”

“娘娘永遠是奴才的主子。”沈暮深認真道。

顧朝朝無奈:“暮深。”

“……好。”她一叫他的名字,他便隻想都依她。

兩人倏然無話,顧朝朝這才多看他兩眼。

二十七歲的他瞧著成熟許多,輪廓眉眼愈發分明,眼神更加沉穩,一張臉卻如瓷器一般細膩,明明是個正常男人,卻連胡茬都沒有,一張臉乾淨得像剝了皮的雞蛋。

她心頭一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頜。

沈暮深喉結瞬間動了一動,而上卻不顯露半分:“有什麼問題嗎?”

“就是覺著你皮膚極好,可是用什麼藥物了?”顧朝朝收回手。

沈暮深揚了一下唇角:“嗯,用了些藥,對身體無礙。”

“你將藥拿來我瞧瞧。”顧朝朝還是不放心。

沈暮深這回總算笑了:“將藥拿給娘娘……給你,你看得懂嗎?”

“看不懂也要看。”顧朝朝沒好氣地橫他一眼。

沈暮深隻好轉身走到牆邊,當著她的而打開一處暗格,取了一個小瓷瓶出來。

“藏得這麼緊啊。”顧朝朝打趣。

“小心為上嘛。”沈暮深說完,將瓷瓶遞給她。

顧朝朝打開嗅了嗅,還學著他的樣子倒出一點觀察,認真的模樣仿佛她真懂這些。沈暮深始終帶著笑意看她,直到她突然將手心那點藥倒進嘴裡,才瞬間皺起眉頭:“娘娘!”

“都說彆叫我娘娘……苦!”顧朝朝臉色一變。

沈暮深趕緊倒了杯茶遞給她。因為沒人敢進他的屋子,所以桌上的茶常年都是冷的,也正好方便了顧朝朝漱口。

看著她漱了好幾次才停下,沈暮深十分無奈:“怎麼什麼都吃。”

“若不嘗嘗,如何知道這藥是否對身子有害?”顧朝朝也理直氣壯。她的確不懂草藥,卻知道若這藥有害,沈暮深絕不會讓她入口,即便入口了也會趕緊帶她看太醫,而不是隻讓漱口這麼簡單。

“你就知道我拿你沒辦法。”沈暮深自然也知道她為什麼要嘗。

顧朝朝笑笑,又在屋裡轉悠起來。沈暮深跟在她身後,沉默許久後還是開口了:“娘娘,你想出宮嗎?”

顧朝朝一愣。

沈暮深嗓子發緊,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卻還是艱難開口:“我會叫人將你的名字劃去,你且住在這兒,過幾日我送你出宮。”

顧朝朝腳步一停:“為什麼要出宮?”

“你不喜歡這裡。”沈暮深回答得篤定,是他許多年前就已經看出的事實。

顧朝朝頓了頓:“可是你在這兒。”

沈暮深微微一怔。

“你在這兒,我又能去哪?”顧朝朝無奈地看著他。

沈暮深定定與她對視許久,懸著的心臟倏然落了下來:“那便留下,我會保護你。”

顧朝朝笑笑,想了一下後開口:“我不想再做什麼妃嬪皇後之類的,可否讓我做個宮女,最好是什麼事都不用管的,隻需要待在你身邊那種。”

她好歹也做過後宮之主,親自照看大的孩子如今又權傾朝野,她覺得這點要求自己還是能提的。

果然,沈暮深點了點頭:“自然可以,隻是會委屈了你。”

“再去應付那個糟老頭子,那才叫委屈,”顧朝朝嘖了一聲,“我如今可沒有歲月保護,不能確保他會不會對我起色心。”

沈暮深聞言看向她光潔的臉頰,靜了靜後頷首:“知道了。”

沈暮深辦事效率極高,說完之後便讓顧朝朝先在房中等著,自己則去了掌管秀女檔案的嬤嬤那裡。

半個時辰後,所有事都處理妥當,他拿著從內務府要來的新衣裳,急匆匆地往住處走。自從顧朝朝離世,他還是第一次在外頭表現出自己的急切,他卻毫不在乎,一心隻想往宮裡走。

“我回來了。”一隻腳剛邁進門,他便忍不住開口了。

然而無人答話。

沈暮深臉色一變,直接衝進了屋裡,下一瞬便看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正蹙著眉頭睡得極香。

沈暮深猛然鬆了口氣,渾身的力量像被抽走了一般。他獨自靜站許久,才默默走上前去,小心為她蓋上了被子。

房間裡一片靜謐,點著一寸十金的昂貴香料。

他站在床邊,在寧神靜氣的味道裡用視線描繪她的眉眼。不知不覺已經九年,他們九年未見了,這些年他獨自在風口浪尖行走,要說對她多麼思念,似乎也沒有,隻是每次閉上眼睛,總想起她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想起自己踏出鳳禧宮前,無意間對上的那雙陰冷眼眸。

沈暮深盯著顧朝朝的臉,終於俯身上前,抬起手指輕觸她微皺的眉頭。

睡夢中的顧朝朝察覺到他指尖涼意,不由得輕哼一聲,沈暮深如觸電一般猛地收回手,不自然地撚了撚手指。

顧朝朝一直睡到快子時才醒,睜開眼睛後,就看到沈暮深坐在腳踏上,趴在床邊睡得正香。

顧朝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無奈:“怎麼連睡覺都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