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哥哥狗 他發誓,要永遠、不惜一切、獻……(1 / 2)

妹妹……

會這麼喊她的,世界上隻有一個。

“甚爾哥哥?”

他怎麼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記憶裡的甚爾哥哥,一直是溫馴、可憐的存在。

給他遞創可貼的時候,幫他擦藥的時候,少年總是會用綠色的眼睛看著她,露出信賴、柔軟的表情。

像是超大隻的狗狗,趴在腳邊袒露著傷口,給他上藥,摸摸他的腦袋的話,就會得到他不解但又眷念的目光。

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是因為、因為那時候她沒有保護好他嗎?

所以他才會在周圍豎著可怕的尖刺,才會有這樣散發著強烈攻擊性的眼神,就像是隨時準備引爆自己,將彆人也一起拖下水的炸.彈。

——他在叫彆人不要靠近,因為他想要保護自己。

想到這裡,就好自責好難過……

“喲。還記得我?真是難得啊。”

禪院甚爾在她身旁坐下,對著料理台的廚師點餐:“要最好的酒和最貴的菜,通通都送上來。”

料理台那邊的廚師對她發出了詢問的目光,繪梨點點頭,示意一切都按照甚爾說的辦。

接著,她又轉頭盯著他看。

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繪梨緩慢認真地看著他,才從他的眉眼中找到了當初熟悉的感覺。

太好了。

是甚爾哥哥沒錯。

實在是太好了……

沒有認出來的時候,繪梨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很可怕,但是確定這是甚爾哥哥以後,她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她對所有人都帶著濾鏡,五條悟是溫柔體貼天底下最好的神明,眼前這個就是毛發亂糟糟,傷痕累累的可憐大狗。

“剛剛是因為甚爾哥哥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我才沒有一眼認出來的。”

擔心哥哥誤會她把他忘記了,少女認認真真解釋道:“我從來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哥哥?

小海膽看看她,又伸長脖子越過她去看甚爾,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生怕漏過他們的每一句話。

聽見她這麼說,禪院甚爾給自己倒了杯酒,暗綠色的眼睛眯起來,露出一個略顯諷刺的笑,沒有回應。

繪梨有點失落地低下頭。

他不理她是應該的。

她和甚爾是在五條家認識的。

小時候神子大人常常和禪院少爺打架,神子大人從沒輸過。

禪院家為了道歉,總是會送禮物和小孩過來,讓那些小孩幫五條家做事,以作賠罪。

甚爾就是其中的一員。

他沒有咒力,在禪院家是低等的存在,跟過來的孩子們總是欺負他,每次見到他,他都帶著一身的傷。

對繪梨而言,甚爾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特殊存在。

那時候的她上課很費勁,規矩學得也不好,又完全沒有了覺醒術式的希望……總而言之一塌糊塗,徹底坐實了自己笨蛋雜魚的稱號。

整個世界隻有甚爾會那樣需要她,隻有他會常常坐在牆角,抱著滿身的傷口仰望她,對她露出大狗狗一樣依賴、眷戀的表情。

她喜歡甚爾,因為在甚爾那裡,她能體會到一種彆人身上都無法獲得的感情。

甚爾沒有親人,她也沒有,於是兩株找不到根莖的藤蔓纏繞在一起,慢慢成為了特殊的兄妹。

——依賴著妹妹的哥哥,和飼養著哥哥的妹妹。

沒有血緣,但是比世界上任何的血緣親情都要深刻,因為他們是彼此世界裡的唯一。

可是後來……她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時候推開了他。

她實在是太壞了。

繪梨盯著麵前的烏冬麵,努力忍住淚水,免得再給甚爾哥哥帶去什麼困擾。

緊緊注視著自己的,屬於妹妹的雙眸移開了。

禪院甚爾握緊杯子,側眸看她。

她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還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樣。

見到她之前,他常常從禦三家的男孩裡聽見她的名字。在那些渣滓的口中,她是個天女般可愛、美好的女孩。

甚爾一開始並不相信禦三家會有這種人存在。

見到她的那天是個陽光燦爛的好日子,高高在上的神子穿著白底蜻蜓和服,瞥了他這個沒有咒力的廢物一眼,對他說了一句:“垃圾。”

跟在他身邊的女孩像是有點抱歉,朝他笑了一下,對他做了個手勢,好像在說:彆在意哦。

他站在原地,直到他們走遠,背影消失,再也看不見,都還沒有從她的那個笑容之中回過魂來。

在禦三家這個垃圾場裡,他看見了一輪月亮,比天上的月亮更皎潔、溫柔的月亮。

後來是故意的。

受了傷以後,故意出現在她有可能會經過的牆角,不記得多少次了,這裡沒有等到,就換一個地方。

終於被他碰運氣碰到了。

那天的夕陽好美,好燦爛,整個世界都是柔和、綺麗的金色。

她偷偷跑過來,把糖果和創可貼遞給他以後,又慌慌張張地提著裙擺跑回去。

夕陽籠罩在她的背影上,像是給她披上了一層朦朧燦爛的羽衣,她頭發上的小發包隨著奔跑的動作一翹、一翹,少年盯著看了很久。

直到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整個世界又重新漆黑了下來。

後來做了很久的夢,夢裡的她不斷重複著那天的動作。

——站在他的麵前,小小的手在他眼前緩緩張開,像是一朵盛開的小花,開出的果實是創可貼和糖果。

那是他少年時代受到的唯一的善意。

但這善意消散得實在是太快了。

女孩不求回報,也沒有想要和他建立什麼羈絆,就好像隻是在路邊瞧見了一隻臟兮兮的野狗,隨手施舍了一點食物。

因為家裡管得嚴,她沒有撫摸野狗的腦袋,也隻是稍微喂一喂,稍微喂一喂而已,轉頭就把他忘了。

他在那些日子裡不斷思考著自己犯了什麼錯,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夠好,以至於連她這樣的人,都會隻來了一次以後,就把他給丟到一邊,再也不來看他。

他暗自打聽了很多關於她的事情,發誓下一次遇見,一定要拚儘全力去討她的歡心。

因為他太想要那種東西了,被她注視、被她靠近、看著她朝自己露出笑容……

那種東西,叫心臟快要融化的東西……他需要那個。

所以冒險去了她在的宴會,不必怎麼挑釁,那些渣滓就自發地來欺辱自己。

於是終於又被她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