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頂著一排黑色的小愛心,捏著她的手掌,一邊把玩,一邊慢慢說道:“繪梨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會討厭我,也不會走到另一個人身邊,不會再離開我,對吧?”
“嗯……”
是照顧著她長大的人,把她從孤兒院帶回家,給她填飽肚子幫她補習功課,教她為人處世把零花錢都給她用的人。
她怎麼會討厭他,怎麼會離開他,去另外一個人那裡呢?
她點點頭,用雙手做出小喇叭的形狀,大聲:“全世界最最最最最喜歡傑了。”
是明媚燦爛的、純白無暇的好孩子。
所以正在被潮濕、黏稠的愛意包裹著,她也一無所知,所以在被陰暗的、貪婪的藤蔓纏繞著,她也毫無防備,反而慷慨地給予著養分,使得枝條成長,催生更大、更多的妄心。
“是你自己說的哦。”
他放下吹風機,把她抱進懷裡,腦袋埋進她的後頸,嗅聞她的頭發:“那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可以再甩掉我了。”
“因為我已經完完全全,變成屬於繪梨的東西了啊。”
晚上是被哥哥抱著睡的。
自從長大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一起睡過了,繪梨有點不適應,但昨天情緒起伏太大,加上感冒很難受,所以還是很快就睡著了。
夏油傑抱著她,又一次用咒靈覆蓋了她在浴室裡麵的記憶,然後吻了吻她的手指,叫出彆的咒靈來,讓她睡得更好。
陽光明媚,少女從床上爬起來,感覺昨天睡得好極了。
哥哥推開門,和她說早安,抱著她進浴室,把她放到洗手台上,給她擠牙膏幫她刷牙,繪梨迷迷蒙蒙的,感覺有點奇怪,接過牙刷自己刷著牙,聽見哥哥笑了笑,說以後會更加負責地照顧她。
“嗯嗯。”
她吐掉嘴裡的泡泡,有點沒辦法想象傑口中的‘更加負責’是什麼樣子,她覺得他現在已經是天底下最好、最負責任的哥哥了。
少年拿著熱毛巾給她擦拭臉頰,然後幫她梳頭發,紮成單馬尾,最後找出創可貼貼在她的脖子上。
她摸了摸脖子,有點不適應,想要扯下來,然後被哥哥按住了手指。
“繪梨不會想讓彆人看見的。”
他說:“如果有人問,就說受傷了,回家以後再摘下來。”
“哦……”
她有點困惑地摸了摸,問:“這是怎麼弄上去的呢?”
“可能是被蟲子咬了吧。”
哥哥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說沒關係,很快就會好了。
吃早餐的時候,哥哥給爸爸媽媽打去了電話,繪梨也湊過去和他們聊了一會,然後哥哥就帶著電話去了陽台。
嘁。
什麼電話還要躲著她打呀。
繪梨吃著煎蛋,支起耳朵偷偷聽,但是一個字也沒有聽見,不到兩分鐘,少年就回來了,他拿起她的手機,說爸爸媽媽最近很忙,讓她不要打電話過去打擾他們。
“哦……”反正爸爸媽媽眼裡一直隻有彼此,繪梨繼續吃早餐,又看見哥哥在家裡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些文件,接著說自己要去區役所一趟。
去區役所乾什麼呢?
繪梨有點困惑,但是也沒有多問,一個人困呼呼慢吞吞地往學校走,遠遠就看見五條哥哥站在那裡。
“繪梨!”
同學從背後抱住她,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站在校門口的那個白發少年,小聲湊到她耳邊說:“很奇怪吧,這家夥從昨天一直站到了現在,聽說動都沒有動一下。”
欸?
從、從昨天一直站到現在嗎?
“繪梨也很驚訝吧?大哥哥長得超帥的,昨天下了這麼大的雨,好多人想去給他打傘,趁機要聯絡方式呢,但是大哥哥看著可憐兮兮的,其實可凶了,會和彆人說“滾蛋”這種話,天呀……連老師都不敢招惹他,要不是他在原地一動不動,差點就報警了呢。”
什麼呀……
繪梨沒辦法想象一個一米九的大塊頭怎麼會傻乎乎站在這裡淋雨。
如果沒有傘的話就先找個地方避雨,如果學校宿舍離得遠的話就先開個酒店洗熱水澡呀,他怎麼會一直站在這裡?
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她費力地推開扒在身上的女同學,朝那邊跑過去,跑到他麵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有點擔心地看著他:“五條哥哥?”
少年低頭看向她,好像這時候靈魂才回到了軀殼,好像這時候才重新擁有了感官。
“你來了啊。”
他笑了一下,說:“哦呀,不好意思,昨天想事情出神了,站在這裡很拉風吧?”
……
一個兩個的,完全當她是笨蛋嗎?
“五條哥哥說是那就是吧。”
繪梨鼓起臉,把他的手牽起來:“但哥哥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是什麼嗎?”
“嗯?”
“像是一隻被丟進了垃圾桶裡的大貓咪,臟兮兮又可憐巴巴的,繪梨幾乎都能看見你身後毛茸茸亂糟糟的大尾巴了,你也是傑也是,完完全全把我當成傻乎乎的小妹妹嗎?”
“嗯……看起來你好像也沒有這麼傻?”
“什麼叫做看起來好像呀。”
她拽著他往家裡走,瞪了他一眼:“我本來就不傻。”
他又笑了一下,看著自己被她拽著的手,問她要帶我去哪裡呀?
她氣呼呼地說要帶笨蛋哥哥回家。
“唔嗯,帶我回去的話,傑會生氣的吧?”
“為什麼?”
她費力拽著他走,說你們不是最好的摯友嗎。
“嘛,因為現在,好像我也要變成小偷了呢。”
“要偷什麼?”
“要把全世界最可愛,最珍貴的寶貝從你哥哥那裡偷走。”
她露出‘傑竟然藏著這種寶貝’的表情,有點好奇地問:“是什麼呀?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嗯,要不要告訴你呢……如果你也知情的話,就和我是共犯了吧?”
“那、那還是不要告訴繪梨好了。”
她看看他,很敷衍地說哥哥加油,然後問他可不可以自己走,說他太大隻了自己拽不動。
“好哦。”
五條悟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說閉上眼睛,這就帶你回家。
她乖乖閉上眼睛,然後被抱進懷裡,聽見呼嘯的風聲,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欸欸欸?”
她抬頭看著他,問五條哥哥是不是走錯路了,五條哥哥笑了笑,說沒有哦,這裡就是繪梨的家。
“可是我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呀。”
繪梨被五條哥哥拽著往前走,走進一家房屋中介公司,然後聽見五條哥哥問附近有沒有32層樓正在出售的房屋。
“稍等一下。”
中介在電腦上查詢著資料,沒多久就說找到了,附近的確有一間房子位於32層。
五條悟牽著她往前走,繪梨迷迷糊糊地跟著,一起走進小區,走進電梯,然後一直到32樓。
打開門,是好大好大的落地窗,看起來就很方便曬太陽。
中介在介紹著這間房子的各種好處,五條哥哥低下頭,問她喜不喜歡。
“欸?五條哥哥買房子,為什麼要問我喜不喜歡?”
“嗯,因為是要送給你的哦。”
“哈?送給繪梨???這麼大的房子嗎?還、還在都心?”
“是哦,因為很喜歡很喜歡繪梨呢,所以想送給你,不會拒絕的,對吧?”
“……”她沉默地抿抿唇,看起來有點為難,接著五條悟又笑了笑,問她喜不喜歡這裡。
“會不會太高了呀?”
她回過神,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著頭說:“感覺有點害怕呢,繪梨從來沒有住過這麼高的房子。”
手腕忽然被攥緊,少年笑了笑,說:“也是啊,的確太高了呢。”
接著他又看向中介,問附近有沒有格局差不多的一樓出售,繪梨一邊迷迷糊糊跟著他們逛,一邊覺得房子好像都差不多,悄悄低頭看手機。
傑發來了短信,問她新的姓氏要選伏黑還是齊木,並且說前麵一個不吉利,覺得還是後麵那個好一點。
哈?
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什麼新姓氏呀?]
[如果想和哥哥永遠在一起的話,就必須這麼做哦。]
那邊的短訊傳進來:[反正繪梨在法律上早就已經不是我的妹妹了,現在也隻是短暫地改一下姓氏,等上幾年以後,繪梨就又可以和我們一起姓了哦。]
接著,像是有點拿不穩她的主意,他接著問:
[繪梨不是吃乾抹淨以後還不願意負責的壞孩子,對吧?]
迷迷糊糊發了[對]過去。
“唔嗯,吃乾抹淨。”
一直光明正大偷看她發短信的五條哥哥笑了笑,抬起手指碰了碰她脖子上的創可貼,問:“那繪梨也不是拿走了彆人的心臟,還不願意好好照顧的,不負責任的壞孩子,對吧?”
“對吧……”
她有點困惑地說道:“可是我沒有拿走彆人的心臟呀。”
腦袋被摸了摸,五條哥哥告訴她,他們剛剛簽訂了[束縛]哦。
欸?
她有點緊張地問[束縛]是什麼,五條哥哥說沒什麼,隻是一個約定而已,隻要她一直好好負起責任來,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哦……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她摸了摸發涼的後脖子,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起雞皮疙瘩。
可能是昨天淋雨感冒了吧。
小笨蛋想了想,又開心地笑起來,指著房子前麵的花園說喜歡這裡,這裡可以養貓貓和狗狗。
“好哦。”
少年說自己這就去付賬,她感覺有點冷,於是就趁這個時候走到外麵的奶茶店,排隊買了兩杯熱奶茶。
回去的路上被一個小男孩攔住了去路。
尖尖翹翹的黑發豎起來,像是一隻小海膽,小海膽攔在她的麵前,綠色的眼睛濕漉漉的,盯著她不說話。
欸?
她試著往右走了走,然後小海膽也往右挪了挪,她又往左,他也跟著往左。
“你有話想和我說嗎?”
繪梨低頭看他,見他頭發亂糟糟的,背著書包,好像是在垃圾堆裡打滾的小黑咪,有點心疼,把手裡的熱奶茶遞了過去。
“要不要喝呀?唔……附近好像有賣可麗餅的店鋪,我去給你買過來好不好?”
他忽然抬起小手手抹眼淚,把小臉蛋抹得灰撲撲的。
“怎麼了呀?”
繪梨蹲下來,蹲在他麵前:“小朋友,你的家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