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咒の暫彆 “我們家惠呀,快快長大。”……(1 / 2)

“我可以不去嗎?”

現在正是春天。

東京的櫻花還沒開, 但是各種櫻花季限定的商品已經占滿了大街小巷,路過甜品店的時候,看見了擺在外麵的新品招牌, 被上麵的粉筆畫吸引,給她帶了小點心。

回到家,聽見她這麼說。

“嗯?”

夏油傑把點心放在桌子上,看向她。

伏黑甚爾在上課, 悟被他調去外麵出差, 小孩在補習,今天隻有他在。

所以可以慢慢來,不著急。

“在說晚上的電影嗎?”

坐在她的腳邊, 陪她一起看幼稚的動畫, 看了看她的腳踝,輕輕攥進掌心。

“如果累的話可以不去哦,在家裡休息就好了。”

腳踝被哥哥捏著,接著哥哥又按壓起她酸酸的小腿, 繪梨低頭看著他, 想到以前每次自己癱倒在沙發上喊累, 哥哥都會過來這樣幫她按摩, 從小到大沒有喊過一句累, 就感覺眼睛變得濕漉漉的。

明明傑隻比她大了一點點, 但一直都在照顧她。

她卻一點回報都沒有……實在是太壞了。

“其實、其實也不是很累。”

她哭著說:“我隻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傑……”

像是從前一直做的那樣,妹妹哭著對他訴說自己的心事,問他應該怎麼辦,好像不管他說什麼, 她都會像是從前那樣,聽他的話去做。

“明明一直以來都隻有傑的,但是後來、後來又記起了神子大人。”

肌膚被哥哥手上的戒指觸碰,少女想到那一天,自己給哥哥戴上戒指的時候,在心裡許下的諾言,就感覺愧疚極了。

“感覺像是有兩個繪梨在打架,一個說神子大人等了繪梨這麼久,繪梨不可以辜負他,另外一個又說繪梨也喜歡哥哥,不想看見傑傷心。”

這些話不敢和神子大人說,但是卻可以在傑的麵前毫無保留地說出來,因為傑是會理解她體諒她,永永遠遠引領著她的人。

她抹著眼淚,迷茫又無助地看向他:“繪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傑教教我好不好……”

好乖。

明明知道他也喜歡著她,卻還是問這種話。

其實今天是特地支開了所有人,想要做一點錯事的。

但是看著她,看著掉眼淚的,被自己捧在掌心照顧了這麼多年,一點點委屈都舍不得她受的妹妹,就又有萬般憐愛浮上心頭。

這是他的繪梨。

不是仰望著誰的小玩伴,也不是總是低著腦袋掉眼淚,受了委屈也不敢聲張,一直被欺負的小可憐,而是被他捧在掌心的繪梨。

初見的時候像是一隻流浪的小貓,帶著警惕的目光看他,後來又一次不小心把她嚇壞,花了很長很長時間門,用光了全部的零用錢和耐心去投喂去靠近,才終於又得到了她的信賴。

後來的十多年,每一天都在加深這樣的信賴,每分每秒都在讓她更加依賴自己。

不是沒想過趁這種時候做些什麼,畢竟他的底色是卑劣的。

——占有、侵犯、掠奪,不顧一切弄壞她,打碎一切的信任和依賴也沒所謂,這樣的念想依舊會每時每刻冒出來。

但是啊,在陰暗扭曲的道路儘頭,跳著一顆純白的心。

一切的起始都源自於愛。

珍重的、深刻的愛。

希望她開心,想看見她的笑顏,想嗬護她、照顧她,把她高高舉起來,讓她站在自己的世界頂端,不叫她皺一丁點眉頭。

所以哪怕知道她想起那些事情會發生什麼,哪怕心裡知道對自己最有利的行為該怎麼做,他也不忍心看著她一直被蒙在鼓裡。

她依舊信任依賴著自己,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夏油傑垂下眸,攥著妹妹細瘦的,好像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捏碎的腿骨,忍耐著把小小一隻的妹妹徹底弄碎弄壞的念頭,笑了笑,說:“那繪梨可以把哥哥的電影票退回來。”

“我和悟不一樣。”

他低著頭,側顏清雋,像是在思考著這樣的話會取得什麼樣的結果,又像是單純在失落傷心:“他會因為不被你選擇而生氣,但我不會。我可以忍受第二種結局。”

名分而已。他想,隻要她的信賴還在自己這一邊,有些事不過早晚。

比起在明麵上爭吵不休讓她不安,夏油傑一向更擅長在陰暗處自己思考,想一些看起來驚世駭俗的事情。

比如上輩子想要殺死所有普通人的叛逃,比如讓男人懷孕的咒靈。

看起來很突然,叫所有人措手不及,但實際上他已經思考很久了。

既然懷孕這麼辛苦,這個世界上也一定會有誕生自對【繁衍】、【分娩】、【懷孕】……之類的事情恐懼的咒靈吧?

但耗費了一年多的時間門,他還是沒有捉到合適的咒靈。

好可惜,要繼續努力才行。

“才不要……”

她哭著說:“那樣的話,傑也會傷心的。繪梨才不要傑難過,全世界……最最最不想看見傑難過了。”

傑和神子大人不一樣,傑的難過和傷心都不會寫在臉上,總是要彆人去發現去探尋。

繪梨很害怕,她總擔心哥哥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傷心,總害怕她如果不好好捉住哥哥的手,他就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難過,和誰也不說,然後一個人把自己憋壞。

“那怎麼辦呢?”

少年摸摸她的腦袋,笑了笑:“總會有人難過的呀,嗯……晚上再說好不好?隻是看個電影,不要多心。”

她哭著抱住他,像是接受了他這樣的借口,縮在他的羽翼之下哭,沉默著不說話。

夏油傑輕輕吻了吻她的頭發,歎氣:“沒關係的哦,跟隨你的心就好了。”

反正不管是選哪一個,另外一個都不可能放手的。

傍晚。

繪梨還是提前出了門。

路過一家甜品店的時候,她被上麵好看的粉筆畫吸引,進去買了很多甜品,打算帶到電影院去。

神子大人需要很多甜份補充能量,所以從小就會吃很多甜食,但傑不愛吃甜的,明明是在東京長大,但口味倒是非常關西,她在附近找了找,帶了一點傑平時愛吃的零食過去。

距離電影開場還有半小時,她提著東西走進去,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

唔。

繪梨想了想,沒有給他們發消息,而是坐在侯影廳長長的椅子上等他們,低著腦袋,看起來像是一直小烏龜。

好乖。

總是找各種理由和借口躲避這個問題,但還是過來了。

五條悟看著她,輕輕舒了口氣——隻要這家夥過來,他就贏了一半。

因為傑這家夥是個膽小鬼啊。

他盯著她看,少女像是發覺了暗處的視線,有點困惑地抬頭找了找,沒有看見他們,於是有點失落又有點慶幸地垂下了頭。

嘛,笨得可愛。

短信可以不回複,但兩張電影票,她究竟要坐在誰買的位置上呢?

過來的時候估計想了一整路吧,到現在臉上還滿是猶豫和糾結,這副模樣還真是傻到家了。

“什麼時候過去啊,傑。”

“嘛,再等等吧。”

一直等到了開始檢票,她有點困惑地到處看了看,拿出手機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沒有發消息,他們看著她去檢票,要求檢票員一次檢了兩張,然後又提著給他們買的東西走進電影廳,在兩個座位之間門站了好一會,然後忽然閉上了眼睛。

還以為她要做什麼重大的思考和決策,結果這家夥伸著手指開始點兵點將。

“說過的吧。”

這種東西根本不具備隨機性,兩個選擇裡麵,單數的結果會是第一個,雙數的結果是第二個,這次很不巧她選擇了雙數,所以點到了夏油傑。

五條悟笑了笑,沒覺得失落也沒覺得生氣,隻覺得這家夥超可愛,已經想著要怎麼把她吃進肚子裡了。

“這家夥根本不會好好做選擇啊。”

“那多少也得先尊重一下她的心意。”

夏油傑輕輕歎氣,看著她,心裡滿是憐愛。

多麼可憐的孩子,才剛剛要步入社會,見識外麵豐富多彩的世界,就要被捆起來了。

上午給過她選擇的機會的,如果早點選擇他,至少今天不用再麵對悟了。

……

神子大人和傑為什麼還沒有到呀?

電影已經快要開始了,進入了最後的十秒倒計時,繪梨抱著點心和零食,感覺心裡亂糟糟的,拿出手機想了想,還是沒敢給他們發信息。

最好都不要來了。

她悄咪.咪地想:這樣她就可以一個人看電影,也不用糾結後麵的事情了。

她一邊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一邊又為不用同時麵對他們兩個人而感到輕鬆,慢吞吞看起電影,直到十幾分鐘以後,才察覺到旁邊坐下來兩個人。

“一個人看得很開心嘛。”

右邊是五條悟,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懷裡的點心袋子拿過去:“給我帶的?”

“嗯……”

繪梨還來不及說話,另外一隻手又被攥住了。

比起喜歡捏著她的手玩的神子大人,傑總愛撫摸她的手指。

微涼的、帶著薄繭的手指一寸一寸摩挲著她的肌膚,叫她想到了之前兩個人在浴室做的事情。

臉頰一下子燒起來,又感到呼吸灑在耳邊。

“也給我買了零食嗎?”

一個很輕的笑,話裡像是帶著粘稠的絲糖:“繪梨也變得貼心了呢,好乖。”

她顫了顫,小小聲:“看、看電影。”

聽見了吞咽的聲音,大概、大概是他們在吃東西吧,繪梨這麼想著,努力把心思都放在電影上麵,努力忽視正在被捏著把玩,和細細摩挲的兩隻手。

電影劇情循序漸進,她漸漸看得入神,沒發現兩個家夥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那邊的男主角向女主角告白的時候,她同時聽見了兩聲“喜歡你”。

……完蛋了。

電影徹底沒法看下去了。

繪梨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感覺自己壞透了。

一個說她明明說好了要和神子大人永遠在一起,她不可以做一個背棄承諾的壞孩子,另外一個說明明在恢複記憶之前就下定決心,無論想起來什麼,都不能讓傑傷心的。

她一直是縮頭烏龜,通過各種事情來逃避這個問題,但今天怎麼樣也避不開了。

“彆太緊張嘛。”

明明電影院裡沒有其他人,但五條悟的聲音還是非常非常的低,以至於一定要湊到她的耳邊才能叫她聽清楚自己的話:“嘛,我和傑,你總得做一個選擇嘛,彆擔心彆擔心,我們會尊重你的意願的。”

會、會尊重她的意願嗎?

繪梨低著腦袋,不敢抬頭,迷迷糊糊地想:既然選擇哪一個都會讓另外一個傷心的話,那、那她一個都不選不就好了嗎?

“我、”

她攥緊自己的裙擺,小聲說:“我感覺……”

她支支吾吾的,像是沒膽子說出自己的選擇,看起來快要急哭了。

好笨。

她根本不知道這一年來兩個最強達成了什麼樣的共識,也不知道在反反複複之間門,他們又背著她商量了什麼事情。

不管是她選擇哪一個,另外一個都不可能接受並且放手的——正是因為她不明白這一點,所以才顯得傻乎乎的很可愛。

直到聽見她說。

“我、可以不選嗎?”

“哈?”

五條悟笑了一下:“可以哦,當然可以。嘛,傑以為呢?”

“先看電影吧。”

左邊的家夥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有點憐憫。

沒事了嗎?

這麼輕鬆嗎?

繪梨鬆了口氣,努力把心思放回電影上,但心臟怦怦狂跳,總是感覺十分忐忑不安。

電影院的空調好像開得太低了,她感覺好冷好冷,然後溫暖的、熾熱的手掌搭上來,攥住了她的左腿。

她被嚇了一跳,還來不及說話,又看見右邊那個人的手也攥了上來。

“是太冷了嗎?”

壓低的聲音貼著耳朵,感覺肩膀都跟著酥了一片,兩邊的大.腿被異性寬大的手掌輕輕攥著摩挲,聽見傑笑了一下,說:“沒關係哦,我和悟會讓你熱起來的。”

她睜大眼睛,下意識顫了顫,一句話也不敢說,咬住自己的手指看向熒幕,努力忽視身上異樣的感覺。

借著熒幕反射過來的、昏暗的燈光,看見少女臉頰通紅,耳朵和脖頸也開始染上漂亮的緋色,小貓一樣的眼睛濕漉漉的,裡麵含著淚水,圓乎乎的臉上寫滿了無措和不安,看起來非常、非常可口。

明明是這麼乖的孩子,為什麼會說出那樣過分的、傷人的話呢?

夏油傑想,如果她選擇悟也就算了,那樣還能勉強理解,不會生氣,也不會太怪她,畢竟是悟先來的。

他會更加努力,占有她更多的目光。

如果選傑的話還能稍微接受一點。五條悟想,畢竟傑這家夥確實很會扮溫柔這一套,把她吃得死死的,就連白天要穿什麼衣服都要問過他的意見,已經是從心理和生理上都完全離不開他的狀態了。

到時候他頂多就當小三嘛,反正咒術界個個都是道德敗壞的家夥,三人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她選擇了自己的摯友,那麼就勉為其難接受對方的存在,稍微、忍耐一下心底的獨占欲好了。

——但她竟然一個都不想要。

哈。

究竟把他們當成了什麼了?

以為可以在拿走了他們的心臟和感情以後,輕易地揮揮手逃走嗎?

絕不可能。

哪怕是同時也好,她必須負起責任來。

好可怕……好奇怪……

明明是很浪漫溫情的愛情電影,但她卻有一種自己正在看驚悚片的錯覺,後麵在演什麼完全忘記了。

戰戰兢兢看完了一整場的電影,被帶出了影廳,外麵不算冷,但她還是下意識打了個噴嚏,然後兩件外套同時脫下來,罩在了她的身上。

……

她抿抿唇,蹭了蹭這個的手掌,又抱抱那個的手臂,然後垂下腦袋,一句話也沒敢說。

每到這個時候就會很乖。

像是一隻知道自己要被懲罰了的貓,用這種方式在和主人撒嬌。

多多少少還是起到了一點效果,所以夏油傑摸摸她的腦袋安撫她,五條悟也笑嘻嘻地給她喂點心,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好像鬆了口氣,呼吸又變得平穩下來。

“甚爾哥哥也要下課了。”

她小聲說:“我們去接他可以嗎?”

看了她一會,還是沒舍得拒絕,於是坐著咒靈帶她到了高專,這家夥比以往更受歡迎,一進學校就被硝子和歌姬帶走了。

兩個少年誰也沒說話,更沒有阻攔。

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的方式是撒嬌作鬨胡攪蠻纏,去博取關注和同情,但大人會用更加迂回曲折的方式徹底纏繞獵物,讓她無法逃離。

“那兩個家夥和你告白了?”

一進宿舍,家入硝子熟練地倒上飲料,開門見山地問。

“欸??硝子怎麼知道?”

“嘁,那種告白失敗的挫敗感都快從兩個人渣身上溢出來了啦。”

庵歌姬笑了笑,把飲料推到她麵前:“所以你這是兩個都拒絕了?好樣的!”

“嗯……”她低著頭,明明是拒絕的人,但好像顯得比那兩個家夥還要更加傷心,大顆大顆的淚珠掉下來,打濕了她的裙擺。

“好啦好啦,快彆哭了,要不然我帶你逃到國外去?”

“什麼,為什麼要逃走?”她困惑地問。

庵歌姬看了看她身上濃鬱的殘穢,鼓起臉:“你說呢?那兩個人渣可不是什麼安分的家夥,說不定哪天就把你拐上床了。”

“咳。”

家入硝子咳嗽了一聲,示意孩子還小彆說這種話,視線在她裙子上停留了一下,輕輕吸了口氣。

知道她笨但也不知道有這麼笨啊。明明那兩個家夥就在欺負人吧,怎麼搞的,反而是她愧疚得在這裡掉眼淚?

“多少是該注意著點。”

家入硝子叼了根煙在嘴裡,沒點燃:“夏油最近老和我打聽男人懷孕的事。”

“噗——”

旁邊的庵歌姬直接把飲料噴了出來。

“他怎麼比五條還封建啊?父憑子貴——這一招真虧他想得出來啊!”

什什什麼東西。

繪梨被嚇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硝子的意思,猜測道:“傑懷孕了嗎?”

“恭喜你,看起來暫時還沒有。”

家入硝子歎氣,看著對麵這個明顯鬆了口氣,到這時候還傻乎乎反應不過來的家夥,感覺這笨蛋遲鈍成這樣,被他們拽去結婚也是遲早的事。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她又低著頭,露出愧疚又糾結的表情,哭著說:“我是同時喜歡著兩個人的壞孩子。”

“嘛,這也不能怪你。”

清楚事情原委的家入硝子摸摸她的腦袋,說道:“都是那兩個白癡的錯,實在不行三個人也沒什麼。”

話音停頓了一下,看著對麵懵懵懂懂傻到家,明明成年了但臉頰還是圓圓乎乎看起來像是小孩的繪梨,試探著問道:“不過你真的明白什麼叫做‘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