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社回來, 宮野厚司拿出相機,笑著說要拍一張全家福。
繪梨也被他算在了家人裡麵,黑澤陣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有點警覺,眯著眼睛打量著這個大胡子男人, 繪梨卻信任著自己的老師, 拉著阿陣一起拍了大合照。
後來繪梨又讓老師們幫她和阿陣拍了雙人合影。
此時此刻煙花還沒有燃儘, 少女戴著漂亮的紅圍巾,將皮膚襯得很白,他也是冷白的皮膚,兩個人站在一起,在漫天煙火之下, 像是兩個雪娃娃。
少年很難信任彆人拿著東西對著他, 哪怕隻是一個照相機,所以一隻手插進來口袋, 隨時準備掏槍, 眼睛稍稍眯起來, 顯得冷酷極了。
他旁邊的矮個子少女卻彎著眼睛,露出拍照特供的笑容, 臉頰圓乎乎, 比著耶, 顯得有點傻裡傻氣。
照片很快就洗了出來。
繪梨拉開衣櫃裡的行李箱, 慢吞吞打開一本相冊,把她和阿陣的合影放了新的格子裡。
好大好大的相冊。
從1歲到14歲,每一年,她都會和家人一起拍全家福。
五歲以後,她的身邊多了阿陣。
14歲以後,她的身邊隻剩下了阿陣。
她低頭看了一會, 摸摸從前的照片,然後抱著相冊跑出去,鑽進阿陣的懷裡。
“時間過得好快。”
她一張一張翻著相冊給他看:“我現在還記得第一次看見阿陣的樣子呢,凶巴巴的,好嚇人。”
黑澤陣知道她此時此刻隻需要人聆聽,不需要安慰和回應,所以沒說話,隻是低頭,看照片裡她小小的臉。
“以後每一年我們也還是要照相。”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說:“等老了我們就一起坐在搖椅上,坐在葡萄架子底下,一邊曬太陽,一邊翻相冊,看我們年輕時候的模樣。”
“好。”
他答應,接著手裡被塞了一張照片。
是他們的合照。
“怎麼我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她戳了戳照片裡的自己。
是嗎?
黑澤陣看了好一會,沒覺得她和從前有什麼分彆。
把照片收進口袋,又聽見她說:“但是阿陣為什麼這麼帥呀?”
“感覺阿陣越長大就越帥了。”多了一種從父親身上才能看見的氣質。
她蹭蹭他的臉頰:“我要把這張照片放進錢包好好珍藏起來。”
少年又拿出照片看了看,也沒發現自己和從前有什麼區彆。
聽她的碎碎念,哄她睡覺,然後趁著夜色去做任務,誰也想不到在日本聲名鵲起的新晉殺手,竟然過著這樣兩點一線的生活。
她很快就跳級到了高三,順利考上了東大,她對老師們口中可以改變世界的知識沒有什麼興趣,打算好好上完大學,然後申請研究生,再進入醫院實習。
未來好多年的規劃都已經定下來,這讓她感到安心許多,黑澤陣也迎來了他的18歲。
小姐有點興奮,好像成年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說要好好給他慶祝,黑澤陣卻不覺得進入這種年齡階段有什麼好值得慶祝。
老實說,他11歲的時候就覺得那些18、9歲的青少年和沒長腦子沒什麼區彆,稱得上是男人最蠢的年紀之一。
第一次知道了世界有多大,又因為被冠上了“成人”這個稱號,所以擴大了自己的野心,但卻根本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
尤其對於異性來說,這些家夥和隨時隨地發.情的野狗沒什麼區彆。
——背地裡開下流的玩笑,用惡心的目光看女人,進行無意義的sex幻想,好像腦子裡就隻裝著那點事。
大學裡就滿是這種野狗。
“繪梨同學。”
這次的任務稍微有點棘手,身後跟著尾巴,所以黑澤陣好幾天都沒來學校接她。
剛過來就看見一個男生纏著她不放。
“周末要和我一起去看畫展嗎?”
“欸?”她禮貌性地猶豫了幾秒,還沒找到合適的拒絕理由,就聽見了腳步聲。
接近一米九的少年,銀發已經長到腰間,穿著西裝,戴著禮帽,打扮得極其紳士,偏偏那雙眼睛冷得嚇人。
黑澤陣眯起眼睛,近距離打量這個男生。
一米八都不到的殘廢,隨手就能捏死的蟲子。
還不等他說話,這家夥就灰溜溜地滾了。
“阿陣好凶。”
少女笑著撲進他的懷裡,埋頭嗅嗅,像是貪戀主人味道的小貓。
“我好想你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