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2 / 2)

“如您所言。”

組織裡全都是竊聽器,她和琴酒的對話全都被錄了進去,皮克斯朝她笑,遞來一支簽字筆。

“我們是平等的合作關係,您一切的合理要求,我們都會積極響應。”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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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醫生掃了茶幾上的文件一眼,沒有接過簽字筆。“對你們這種組織來說,這種文件是無效的吧。”

皮克斯笑了笑,把筆收回來:“黑澤醫生,請相信,隻要您將忠誠獻與組織,組織給您的回饋,絕對比世界上任何一家公司更加慷慨。”

她瞥了他一眼,接著又看向琴酒。

“我不想同時和兩個人溝通。”

少女的聲音很輕,還帶著一種黏糊糊的尾音,“你們的臉讓我惡心,能少出現在我麵前嗎?”

“當然,當然。”

皮克斯站起來,舉起手,又無奈地笑了笑:“確認過合作關係以後,我就退場了,醫生,您的安全會由琴酒負責。”

接著,他站起來,看了看琴酒,又看看她和事佬般說道:“請相信,在必要的時候,琴酒可以扮演好一個紳士——他具有良好的禮儀。”

“滾。”回應他的是銀發殺手毫不留情的斥罵。

皮克斯滾了。

房間又隻剩下了兩個人。

黑澤醫生看了敞開的門一眼:“關門,我不喜歡被人窺視。”

琴酒沒動作,外麵的人像是接收到了皮克斯的信息,立即聽話地關上了門。

她一下子鬆懈下來,腦袋變得暈乎乎的,像是要往地上栽去。

行動遠比大腦快,回過神的時候,黑澤陣已經擋在她麵前了。

她沒說話,也沒有看他,隻是扯開他的風衣,把腦袋埋了進去。

黑澤陣低頭看,看見她肩膀顫抖,聽見她哽咽的、壓抑的哭聲。

腰被環繞住,她用力抱著他,抱得好緊好緊。

琴酒閉上眼,輕輕把手搭在她的頭頂。

他一邊撫摸她的頭發,一邊用冷漠、惡劣的語氣說道:“彆弄臟了我的地毯。”

她抬眸瞪了他一眼,這時候像是真真正正生氣了,氣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所以濕漉漉的眼睛裡裝滿了心疼,所以捉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緊扣,所以用臉頰蹭他的手背,所以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裡摸索,看他這些年究竟有沒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受過傷。

他站著不動,任她動作。

過了好一會,在沉默的時長超出節點,叫人懷疑之前,他掐起她的下巴,說:“滾出去哭。”

“行李……”

她哽咽一聲,像是疲憊極了,看著他,一字一頓:“我的行李、帶過來……你親自去,一件……都不能少。”

他臉上的表情一頓,沒說話,快步離開了這裡。

東京,他們曾經的住所。

琴酒反鎖門,檢查了一遍房子,接著從衣櫃的最深處,拖出來兩個行李箱。

大大的相冊被拿出來,放到廚房的灶台上燃燒,火舌一寸一寸吞沒她的臉,他點燃一根煙,低頭看,看女孩臉上的笑顏變成燦爛的橘色,接著轉瞬即逝,

變成黑色的餘燼。

用吸塵器把這些東西吸掉。

她總是會從身後抱過來,喊他的名字,笑著說我們家阿陣最好了,是天底下最會做家務的男人。

打開洗碗池的水龍頭,讓水流把這些東西衝進下水道,和廚餘垃圾待在一起,變成再也沒人可以提取、分析的垃圾。

能毀掉的就毀掉。

那些兄長父親送的昂貴首飾,全部都被沉進了深海。

接著去了一趟診所,等了主人一晚上的狗狗見他回來,高興地搖著尾巴,親昵地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汪汪興奮地叫著,吐著舌頭,乖巧地趴在他的身邊。

黑澤陣閉上眼,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後用槍抵著它的眉心。

狗狗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隻以為這是一個新遊戲,用信賴的、眷戀的目光看著他。

黑澤陣顫抖著扣動扳機。

沒有扣動,他感覺自己手指變得麻木,失去了力氣。

一個可以毫不猶豫殺死任何人的殺手,現在舍不得殺一隻狗。

他一邊覺得荒謬極了,一邊把狗抱起來,帶上車,在它身上捆了很多錢,然後把它拴在橫濱一家寵物救助站的門口。

狗狗汪汪大叫著,拚命想要掙脫脖頸上的鎖鏈,黑澤陣腳步踉蹌,坐上車,逃一樣地踩下了油門。

她的行李全部都摧毀了,一件也沒有少。

半夜,車子很少,黑澤陣盯著麵前漆黑的路,恍惚地想:還有一件。

她還有一件殘留的行李,從家裡帶出來,被她塞進小龜殼裡,蜷縮著小尾巴,拚儘全力保護著的東西。

一雙手套。

腹部升起滾燙的熱意,幾個小時之前,她的手曾經撫摸過這裡,小烏龜的殼碎掉了,所以她用她的手來擁抱他,來確認他有沒有和她一樣受傷,會不會和她一樣痛。

黑澤陣低下頭,看見方向盤上出現空白的一滴雨水。

他下意識看向車窗,外麵沒有下雨。

於是他意識到,那是一滴從他眼睛裡砸下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