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2 / 2)

“有免費零食不吃的話,繪梨豈不是變成小傻蛋了嗎?”

“所以他們說的話你全都沒有聽?”

降穀零下意識叼住薯片,諸伏景光愣了一下,也把她遞過來的薯片吃掉。

……味道確實很不錯。

“他們好吵,每天嘰裡呱啦的。”

她搖搖薯片,朝他們笑:“下次我再偷偷帶給你們吃呀。”

“才不要。”

降穀零臭著臉,攥住她的手腕:“不許再吃他們給你買的東西,還有,你最近都吃了他們多少零食,我明天讓他們算一下賬,我要全都還給他們。”

“哥哥的零花錢不夠的吧。”她的關注點總是這麼特彆。

“我、我也。”

諸伏景光在旁邊舉了舉小手手,抿著唇:“和zero,一起。”

她眨眨眼睛,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薯片還剩下這麼多呢。

“那、那以後不能吃,以前的可以吃嗎?”她晃了晃薯片袋子,有點不舍地問。

兩個男孩看著她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半天還是沒舍得讓她丟掉。

“太好了。”

她又問:“那你們要吃嗎?”

到底在想什麼啊,這家夥。

降穀零臭著臉說自己不想吃,諸伏景光臉色也不太好看,彆過頭表示自己才不要吃那些壞家夥的零食。

“好叭……”那她隻能勉為其難吃獨食了喔。

兩個男孩沉默地看著她吃薯片,想到這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為了蹭零食吃酒把他們賣掉,什麼話也敢答應,心裡就又生氣又無奈。

到底拿這家夥怎麼辦啊。

情緒慢慢平複下來,小降穀零為剛剛自己掉金豆豆的行為感到非常羞恥,因為爸爸媽媽從小就告訴他,輕易掉眼淚是軟弱的行為。

但想到同學們的話,他還是非常非常在意,忍不住小聲問:“繪梨也好,hiro也好,對我的長相,有什麼看法呢?”

“不管是什麼也好,請將真相告訴我……”

二個人這時候已經被她拖到了草地上坐著,臨近黃昏,太陽將落未落,二個小小隻的家夥靠著同一顆大樹,風輕輕把青草和花香帶過來,顯得非常愜意。

降穀零忐忑地等待著他們的答案,就像是等待被審判的罪人。

“不、不在意。”

第一次開口以後,就像是突破了一層障礙那樣,被診斷為暫時性失語症的小景光,發現自己又擁有了語言的能力。

他想了想,這種話不能通過手勢來傳達,隻有語言,人與人之間的語言,才可以準確傳遞自己的心情。

“zero,是我的好朋友,膚色和發色,不會影響我,看待你。”

“zero一直以來,都用善意,對待我。”

“我,和zero是,好朋友。”

頓了頓,他為了維護好朋友的自尊心,補充道:“zero,很帥。”

降穀零看了他一會,用力點頭,抬起拳頭和他輕輕撞了一下:“hiro也是我的好朋友。”

接著,兩個人都看向她。

她正在草坪上打滾,忽然被捉起來回答問題,滿臉迷糊,回憶了一下就開始抄答案:“降穀哥哥很帥。”

“那我和彆人不一樣的長相,繪梨真的也……不介意嗎?”

“唔?”

她皺起眉,仔仔細細盯著他看。

降穀零下意識挺直了背,還微微低下頭,找了一個書上說顯得比較好看的角度,過了好一會,她低下頭,皺起眉,圓圓的臉頰也鼓了起來。

“……怎麼了?”降穀零非常忐忑。

“為什麼大家都說降穀哥哥長得不一樣呢?”

她撇起嘴巴:“難道哥哥多了一隻眼睛,但是繪梨沒發現嗎?”

降穀零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她原來……從頭到尾,就沒有覺得他和彆人不一樣。

不是寬容地對你的缺陷表示不在意,而是……她根本沒有將之視作一種特殊,一種缺陷,一種異常。

眼睛酸酸澀澀的,又要掉金豆豆了,降穀零感覺

自己在今天哭光了一輩子的眼淚,諸伏景光抿抿唇,看看她,像是想說話,好半天以後還是選擇了先安慰哭泣的好朋友。

繪梨湊到他麵前,用小手手接住他的眼淚,有點好奇地嘗了嘗味道。

“鹹鹹的。”她皺起臉,說眼淚一點也不好吃,讓降穀哥哥快彆哭啦。

好幸福。

降穀零哭得更凶了。

被兩個好朋友環繞的感覺好幸福,像是掉進了溫溫柔柔的海水裡麵,過去那些糟糕的話留下來的傷痕,也被這樣的海水慢慢撫平了。

“所以到底有哪裡不一樣呀。”

小笨蛋還在黏糊糊地問。

降穀零低頭看她,第一次不帶自卑和抗拒地正視自己和他人的不同。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發:“金色的。”

接著,他又指指自己的手臂,說:“繪梨也說過的吧,黑·乎·乎。”最後那個詞彙咬得有點重,像是十分介懷。

“可是哥哥不是說這是,呃,麵包色嗎?”

“……那是小麥色!”

“哦……”她笑了笑,蹭蹭蹭蹭鑽進懷裡,“但是這樣很方便呀。”

“方便什麼?”

“我在同學們裡麵,一眼就可以看見哥哥哦,因為哥哥的頭發很耀眼,像是太陽一樣。”

心臟軟軟的,像是被小貓戳了一下,聽見她說:“哥哥再長高高,繪梨就不會迷路啦。”

……所以把他的金發當成導路牌了麼,這笨家夥。

降穀零摸了摸頭發,一邊有點生氣,一邊又想,吃什麼能夠長得更高一點。

“繪梨今天為什麼要幫我們說謊呢?”

他低頭看著她,摸摸她的臉頰,有點擔心地說道:“雖然你這麼做,我很開心,但說謊不是一個好習慣。”

諸伏景光也沉默地看過來,像是非常非常在意她的答案。

因為他們都知道,她是一個超級好孩子,願意為了他們說謊,欺騙老師,汙蔑同學,這說明她最在乎他們。

雖然這麼做不對,但是……

“我沒有說謊呀。”

“哈啊?”降穀零眨眨眼睛,下意識追問:“可是繪梨明明說了我們沒有打人,打人的是他們,不是嗎?”

“本來就是這樣呀。”

她坐起來,鼓著臉頰,一副分享知識的智慧小表情:“你們兩個人,他們這麼多人,電視上說,這叫群毆。”

自我腦補還感動了一整路的兩個男孩:“……”彳亍。

從那天以後,降穀零——小學二年級生(留級版),深切體會到了和他定下娃娃親的未來老婆(齊木夫婦打問號版)究竟是何種生物。

用一般人的思維去理解她、揣度她的心理是不行的,這家夥的世界好像從基礎構造就和彆人不同,再加上……

“豈有此理!”

齊木媽媽憤怒地拍著桌子:“孩子的小學畢業慶祝日,當爸爸媽媽的竟然在國外出差,簡

直是不合格,我打0分!”

“孩子媽媽說的對!”

齊木爸爸也憤怒地拍著桌子:“滔天之罪不可饒恕!我要和他們絕交一整天!我們絕對不和0分父母做朋友!”

——她還有一對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像是搞笑番夫妻搭檔的父母。

小學生涯已經結束,今天是畢業的日子,降穀夫婦工作好像陷入了一點麻煩,正在國外出差。

降穀零的爸媽一直都很忙,他們家甚至連過生日的傳統都沒有,更彆提什麼畢業慶祝日了,所以降穀零現在也沒有什麼缺失感。

第一次上門的諸伏景光看著快要被拍壞的桌子,又看看習以為常的降穀零,遞去一個眼神:

他們平時都是這樣的嗎?

降穀零摸摸鼻子,點頭:

他們平時就是這樣的。

……諸伏景光笑了一下。

難怪繪梨會是這種性格,原來是上梁不正、不正經,下梁也跟著不正經了呀。

“嗚嗚……”

旁邊的小團子已經長成了稍微大一點的團子,圓乎乎的身體苗條了許多,但臉頰上依舊留著可愛嬰兒肥。

“叔叔阿姨不給降穀哥哥買畢業蛋糕的話,繪梨豈不是蹭不到了嗎……”

“我可憐的寶寶!”

聽見她的話,齊木爸媽頓時流淚滿麵,抱著她親來親去:“既然如此,為了讓我們寶寶蹭到畢業蛋糕,我們決定了,小降穀爸爸媽媽的責任,就由我們來背負!”

“沒錯!我們來背負!小降穀,你同意嗎!還有旁邊的黑發小寶寶,繪梨說你借宿在親戚家裡,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今天我們也一起背負了!”

……他們到底要背負什麼啊,還有他已經長大了不是黑發小寶寶了……

作為正常健全人士,降穀零和諸伏景光莫名有點怕怕的。

但是為了她能蹭到蛋糕,讓這對父母背負就背負一下吧……反正他們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應該做不出什麼離譜的事情……的吧……

所以到底為什麼小學畢業要打橫幅掛在餐廳門口然後還要他們穿上熱帶風格的裙子在外麵跳草裙舞啊!

喇叭裡放的還是嘰裡呱啦的非洲歌,這主意到底和小學畢業有什麼關聯!路人看見跑回家以後都要去神社祈福,請求神明庇護自己眼睛的吧喂!

“不僅如此哦!”

齊木夫婦非常驕傲地表示自己還購買了魔術表演的植入廣告,等到晚上八點半,大家一起打開電視機,就可以看見偉大的魔術師一邊變魔術,一邊祝賀齊木繪梨降穀零諸伏景光二個小朋友順利從小學畢業了呢。

……那種搞笑節目該不會把他和hiro的大頭照片P到香腸身上,然後讓盯著他們臉的香腸大跳草裙舞吧。

陪著這家人看了幾年節目的降穀零對節目風格有著深入了解,已經在思考怎麼改名字。

他不想叫降穀零了,謝謝。

諸伏景光感覺後背涼涼的,看了

摯友一眼,下定決心要共同作戰。

在他們的據理力爭之下,餐廳門口的草裙舞環節總算是被省略掉了,兩個男孩不情不願地穿著鮮豔的熱帶草裙出來,頭上還戴著花環,臉色臭臭的,看見對方的滑稽樣子,又沒忍住想笑,互相挖苦。

直到她從旁邊的房間走出來。

她和他們穿著一樣的裙子,布料有點少,整天曬太陽,但皮膚還是白得讓人晃神,在燈光下顯得漂亮極了。

大片大片的肌膚裸.露出來,肩膀、鎖骨、手臂、胸.前微微的起伏,都昭示著這是一具已經開始發育的少女的身體。

已經初步進入青春期的少年們立即紅了臉,低頭盯地板的盯地板,抬頭看天花板的看看天花板,好像瞬間就得了頸椎病一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怎麼了呀?”

繪梨有點困惑地走過去。

降穀零羞得話都說不好了,我我我你你你結結巴巴的,諸伏景光也沒好到哪裡去,眼睛躲閃,在她走到近點的時候,兩個人甚至還往後退了幾步,腳步踉蹌,顯得有點狼狽。

……什麼呀。

明明諸伏哥哥和降穀哥哥從小學二年級開始,就顯得聰明極了,現在怎麼又好像笨呼呼的狗狗了?

繪梨鼓著臉,拍了拍自己的小裙子:“不好看嗎?”

“好好好好看的。”

降穀零看著窗戶:“就是、上上上麵,真的不多穿一件外套嗎?會會會冷的吧。”

“裙子、裙子也有點太短了吧。”諸伏景光看著另外一邊的牆壁,小聲說:“會,會冷的。”

“才不冷呢。”

她根本不理會他們奇怪的話,朝他走過來,盯著降穀零的小腹看了一眼,然後“哇”一聲,伸手摸了上來。

“??”

降穀零嚇了一大跳,幾乎是跳著跑開的,撞到牆壁上腦袋痛死了,但這都比不上剛剛那個接觸帶來的衝擊力大。

他的臉頰黑紅黑紅的:“你你你你你乾什麼!”

“哥哥竟然有腹肌!”

“我隻在電視上看過腹肌呢。”

她像是又發現了新東西的小動物,小聲問:“讓繪梨戳戳好不好?”

“……”

降穀零睫毛瘋狂抖著:“彆彆彆胡說八道了,這種東西有什麼好戳的,快,快快點出去,爸爸媽媽還在等我們。”

“好吧。”

她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又看看諸伏景光的小腹:“hiro沒有呢。”

……諸伏景光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zero的腹肌,抿起唇。

才13歲就有腹肌了嗎,這家夥也太過分了吧。

少年景光看看摯友黑紅黑紅的臉,又看看她的手指,下定決心從明天開始也要鍛煉,至少……不能被她用那種語氣說‘hiro沒有呢’。

他會有的!

走到外麵,迎麵而來的是二個大到有點誇張的蛋糕,接著聽見夫婦倆“登登——”的聲音,他們立即被禮花灑了滿頭。

諸伏景光第一次和繪梨的爸爸媽媽接觸,起初覺得有點奇怪,不太能適應這種熱情,但很快就發現——她的爸爸媽媽是真的把小學畢業這一天當成了他們生命中非常非常重要的日子,發自內心地想要幫他們保留這一份珍貴的回憶。

明明已經進入了少年時期,諸伏景光第一次感覺自己還是個小孩。

就像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那樣。

可以肆意歡笑,犯傻,說一些傻話,做傻傻的動作,一起切蛋糕許願,一起用玩具槍進行莫名其妙的大戰,一起發布初中階段的理想,一起拉響禮炮,和小學時候的自己大聲說再見。

“好喲!”

兩個大人舉著相機,對準他們:“現在,留下你們珍貴的畢業日合影吧!一、二、二,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