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 / 2)

這裡商鋪的營業時間非常短,不到入夜就都關了門,就連獸醫也天還沒黑就下班了。

真是一群懶鬼。安德魯一邊抱怨,一邊牽著生病的大狗往回走,這隻可憐的畜生一直都有專屬於它的寵物醫生,但前幾天弗洛德先生正在執教的球隊升入了意甲,正是舉家歡慶的好時候,先生是非常隨性大方的人,和寵物醫生一時喝多了酒,就給醫生放了半個月的假期,讓他去帶薪旅行了。

安德魯真後悔沒有在那個時候湊到先生麵前去。他悶悶不樂地帶著大狗往回走,穿過大大的花園,安德魯從後門回到了廚房。

屋子裡很安靜,安靜得不同尋常。

他有點緊張,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裡的木倉,然後瞟向客廳——裡麵不像前幾天那樣洋溢著喜悅歡慶的氛圍,客人們像是被匆匆趕走,酒瓶和食物擺在一旁無人問津,幾位先生沉默地坐在客廳那張大沙發上麵,天空陰沉沉的,就連聖誕彩燈都好像變得黯淡,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發生什麼事了?”

安德魯輕聲問旁邊的人。

“聽說是美國那邊……”廚房工作的仆人輕輕搖著腦袋回答,聲音極小,諱莫如深。

“美國?!”

安德魯皺起眉,一邊給生病的狗喂食物,一邊在心裡祈禱。

上帝,可千萬彆是關於黑澤先生的事情。

“我就知道。”

隔著廚房小小的花窗,安德魯看見弗洛德先生站起來踹了茶幾一腳。他可好多年沒生過這麼大的氣了,上次先生這麼發火,還是他手底下的球員去花場睡女人耽誤重要比賽的時候。

“父親太縱容他了,就好像他彎彎脊背,在胸前的口袋插上玫瑰,隨口說幾句場麵話,就能變成一個真正的紳士。連下水道的老鼠都不會信他的承諾,我早就知道!”

“行了,停下你喋喋不休的抱怨吧,弗洛德。”

說話的人是教父的第三個兒子,安德魯對他不太熟悉,因為他在何種場合都顯得非常冷靜、淡漠,讓安德魯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和黑澤先生一樣,他們的身上好像總是帶著雪一樣冰冷、神秘,不可觸碰的禁區。

“他和父親的約定在妹妹大學畢業的那一刻就結束了,更何況,我認為比起彆人,他更值得信賴。要知道,你上一次的表現可不怎麼好。”

妹妹?

安德魯瞪大眼睛,凝神仔細去聽——大約是七年多之前,家裡忽然多了一位小姐,盧西安諾家唯一的女兒,先生們捧在掌心的妹妹,他們常常輪流坐上飛機去日本看她,但迄今為止,她從未露麵過。

許多人都猜測小姐大概和教父有著深厚的隔閡,以至於一次家都不願意回。

先生們很少在家裡談論關於小姐的事情,有一次安德魯還聽見喝醉的弗洛德先生哭著和太太說怕打擾到小姐嶄新的人生。

——聽起來小姐好像已經和他們斬斷了關係,這在西西裡人看來是無

法想象的事。

大狗扭扭身子換了個位置,安德魯跟著它走,這讓他的視野變得更好了。

他看見弗洛德先生氣得臉色漲紅,繞著沙發轉了幾圈,像是一隻暴怒的雄獅。

“可惡的小牲口,他連你也收買了!”

“看來你還是沒有掌握說話的藝術,難怪你的球員總是三天兩頭把你罵上報紙,我親愛的。這裡可不是英超,但願妹妹回來以後,關於你的更衣室醜聞能少上那麼一些。”

“我又不是那些賣屁.股的——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談話聲戛然而止了。因為坐在中間,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看了過來。

教父的第二個孩子,有著意大利男人的一切特質,風.流散漫,平時總顯得不著調,就連發現他偷聽的時候,他的臉上也掛著淺淺的笑意。

“嗨,安德魯。我可憐的金毛寶寶治好了嗎?我想進展一定很不錯,不然的話你也沒有時間在這裡偷聽我們吵架,對吧?”

三少爺的眼睛像是冰錐一樣刺過來,安德魯後背發涼,匆匆逃離了這裡。

黑澤陣……教父……十多年前,還有七八年前,這兩個節點,分彆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這段時間繪梨一直都非常努力,希望能夠收集到更多關於這件事情的線索,但很可惜,除了一嘴的風.流韻事,她什麼都沒再打聽到。

那個黑手黨的首領死了,這件事讓很多人惶惶不安,源源不斷的宴會變少了,她的信息渠道也隨之變少,這讓她有點灰心,成日裡縮在酒店沒心思出去。

雖然任務目標死掉了,但琴酒還是沒有回去的跡象,他好像被什麼麻煩纏住了。

一個很平凡的深夜,繪梨這幾天都和琴酒這個大魔頭睡在一起,雖然她討厭他,又非常害怕他,但是在他身邊,自己竟然睡得非常好,而且早上一醒來,她總會發現自己縮在他的懷抱裡。

她不認為琴酒是個會在她睡著以後偷偷把她抱進懷裡的人,所以一定是她主動鑽進去的。

這件事情讓她覺得古怪又苦惱,雖然在異國他鄉也缺乏安全感,但她也不能這麼沒出息吧。

於是她常常在睡覺之前警告自己很多次,或者乾脆用被子悄悄把自己裹起來,讓自己沒辦法再翻滾自如,這樣的工程會耗費她很長一段時間,以至於今天晚上,酒店的門鈴被按響的時候,她還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