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 / 2)

天空好藍,雲朵走得很慢,這裡的生活節奏也非常慢,人也大多隨性懶散,躺在花園裡,曬著太陽,和狗狗玩耍,一整天什麼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做,好像和東京不在一個世界。

她好想家。

來這裡已經兩個月了,繪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新年已經過去,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爸爸媽媽陪伴的新年,沒有他們的笑容,沒有拍合影,沒有手作蛋糕,沒有爸爸媽媽充滿愛意的美食,也沒有爸爸媽媽的擁抱,這讓她難過極了。

除此之外,和琴酒的“夫妻生活”也讓她非常非常不適應。

她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現在卻要扮演彆人的妻子,這讓她感到迷茫又委屈,她其實對日本這個國家沒有太強烈的貢獻心理,當警察最重要的原因也隻是不想和青梅竹馬分開而已。

明明不管從什麼方麵來說,她都不能勝任臥底的工作,也沒有強大的心理素質來承擔這樣的責任,為什麼上級會把自己派過來呢?

雖然心裡很不讚同,但繪梨還是在好好執行自己的任務,並且開始嘗試去了解黑澤陣,挖掘這個人和琴酒的聯係,從而獲取有效的、可以讓她快點回家的信息。

盧西安諾家族從前是黑手黨,居住在美國,按理說這樣的家族應該會對忽然出現的外來人士有所防備,但繪梨在收集信息的路上卻始終暢通無阻。

這幾個哥哥好像真的把她當成了失散多年、毫無惡意的親生妹妹,對她毫無防備,因此,她非常輕鬆地知道了關於黑澤陣的許多事情。

黑澤陣是老教父的養子,據說是從海裡撿回來的,他沒有父母,看起來像是一個混血兒,很多人對於自己的起點有著強烈的好奇心,但黑澤陣不是這樣。

他從來不好奇自己的身世,沒有想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他為什麼會被丟棄在大海裡,他像是一個隻往前看,不會回頭的人。

黑澤陣也有罕見的銀色頭發和冷綠色的瞳孔,他的話不多,上學的時候表現得非常冷漠,幾乎不與任何人社交,回家以後也不會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大哥說他小時候看起來像是一個冰娃娃……

越了解,繪梨就覺得黑澤陣和琴酒越是相像,說不定他們是雙胞胎,或者本身就是同一個人?

這個想法冒出來,直接嚇了繪梨一跳,但越是順著這個方向思考,她就覺得越是可能。

雖然琴酒不太有理由把自己的身份直接暴露給她這個剛見麵的任務搭檔,但如果他就是這麼做了呢?

如果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她不就立大功了嗎?立下這樣前所未有的功勞,讓警察知道了琴酒的這麼多信息,那她想回家這種小要求,上級也一定會答應的吧?

想到這裡,她又變得有乾勁了起來。

“那,那阿陣……”

聽琴酒的命令,繪梨開始這樣叫他。

“他談過戀愛嗎?”

“怎麼可能。”

“雖然很不想讚同,但是小

親愛的,他的世界裡隻出現過你一個人,關於潔淨和忠誠度這一點,他的確無可指摘。”

“是的。”

二哥給自己倒了杯酒,佐證其他兩個哥哥說的話:“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我親愛的,有個女孩故意在他麵前摔倒,那是一個多麼可愛的金發姑娘,她沒有任何壞心思,隻是想製造一場美妙的邂逅,但你的小手套一腳就把她踹開了。”

“……踹、踹開的嗎?”

“是的,老天,那時候他才十三歲,那樣粗魯的姿態至今還留在我的腦海裡。所以我親愛的小寶寶,答應我,如果他對你暴露野蠻的一麵——哪怕隻是一句粗話,也請立即告訴我們,好嗎?”

“哦……”

繪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哥哥們好像對她和琴酒新婚夫婦的人設非常不滿,拽著琴酒出去了好多天,回來以後算是勉強承認了她和琴酒的戀愛關係,代價就是她給琴酒擦了好多天好多天的藥。

沒多久,和哥哥們看了會電視,順帶著問了一點問題,太陽下班,又要到晚上了。

繪梨有點不想回房間,絞儘腦汁在外麵多待了一會,但很快就到了該睡覺的時間,連大狗狗都甩著尾巴去了自己的狗窩,她總得回房間了。

磨磨蹭蹭地上樓,輕輕推開門,琴酒坐在飄窗前麵,好像正在看月亮。

窗簾被風卷起,他的銀發也跟著慢慢蕩,月光照耀著他的側臉,將他整個人顯得柔和而又美好。

光是這樣看著,他其實是非常養眼的一個大帥哥。

但是一想到他以前做過的事情,心裡就會對自己竟然被這樣的人的外貌打動這一件事感到不寒而栗,再想想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繪梨就恨不得關上門,迅速地遠離這裡。

可惜她沒有那個膽子。

所以在他側眸看過來的時候,慫兮兮地低著小腦袋,磨磨蹭蹭,還是湊到了他的身邊。

他不知道在這裡吹了多久的夜風,撫摸臉頰的手是涼的。琴酒不愛說話,隻會非常直接地做事,他喜歡看她,也很喜歡抱她,會摸她的臉頰和眼睛。

在這種時候,繪梨感覺不到旖旎的情愫,她隻覺得很奇怪。

她永遠也忘不了琴酒處決臥底的場麵,那讓她知道了暴露的後果,讓她會好好聽他的話,不敢消極怠工,但也讓她排斥、厭惡、恐懼他。

她好想他快點完成任務,快點回到日本,快點解除夫妻的這個身份。

但現在,她隻能每天晚上都扮演著小妻子的人設,儘職儘責地給他擦藥。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看起來是很正常的傷口,但半個月過去了也依舊沒有好轉……她苦惱地皺著眉,慢吞吞地拿起棉簽。

黑澤陣凝視著她的臉。

從這一張熟悉的臉上,他找不到任何一點心疼的神情。

他現在受了傷。

很多很多的傷。

但那天那個哪怕忽然遭受了隱瞞,還是會一邊掉眼淚,一邊顫抖著手指,從他身上翻找

傷口的小姐,好像再也不會回來了。

“任務快要完成了嗎?”她沒有遭受過多少挫折,所以也變得藏不住心思,這幾天總是這麼問。

黑澤陣看見她迫不及待地把棉簽丟進垃圾桶。

“嗯。”

他輕輕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嗎?”

“哦……”

她像是覺得有點奇怪,又像是不太適應,輕輕彆過臉不看他。“那、那你加油叭。”

說完,她就從身邊離開了。背影像是一隻驚慌逃竄的兔子。

黑澤陣安靜地捂住自己的傷口,慢慢用力,把那裡捏得重新滲出血液來,一個人坐在這裡,直到天明。

那之後,繪梨重複著每一天,除了黑澤陣,她還知道了一些關於老教父和哥哥們的事。據說老教父年輕的時候非常帥氣,比他所有的兒子加起來都帥,哪怕到了中年,也常常會叫女仆泛起花癡,忘記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繪梨有點不太能夠想象。

哥哥們本身就已經非常帥氣了,再加起來的話,那得有多帥呢?受媽媽的影響,她也非常愛看帥哥,所以對於老教父的年輕時候的長相非常好奇,但可惜的就是那時候的他沒有留下任何一張照片。

她隻能通過報紙認識他,從他年輕時候第一次嶄露頭角,到後來逐步建立自己的黑手黨帝國,最後去世,有多少多少人悼念……

看見他關於他去世的報道,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心裡忽然空了一塊。

陽光也變得冷冷的,讓她有點無所適從,哥哥們過來抱住她,見她在看這些報紙,笑著說如果想了解父親的話他們說給她聽,揉揉她的腦袋,說父親去世了但沒關係,他永遠愛著你。

可是她甚至沒有見過他。眼淚莫名其妙掉下來,她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客廳,感覺這裡空空蕩蕩的,讓她覺得好冷,所以埋頭鑽進了哥哥的懷裡。

“小親愛的,父親不會願意看見你這樣傷心。”

哥哥們圍繞在身邊哄著她,兩個小侄子也跑過來,說著青春期男孩自以為很酷但實際很笨的笨蛋笑話,然後被大哥抽著腦袋攆得滿屋子跑,小侄女鑽進懷裡,二嫂嫂低頭親親她的額頭,接著親吻接連不斷地落下來。